晨光漫过染色体娱乐集团的玻璃幕墙时，顶楼会议室的长桌上己码起半尺高的文件。晨露在文件边缘凝成细珠，顺着"巡演筹备方案"的烫金标题滚落，在实木桌面上洇出小小的潮痕，像谁把蘑菇屋的海水偷偷带了进来。山茶正用红笔圈注"海浪幕布材质"一行，笔尖在蓝印花布的密度参数旁顿了顿——宣发部凌晨三点发来的修订版方案里，那串严谨的数字侧边，不知被谁画了只简笔画贝壳，线条抖得像熬夜熬脱力的手，弧线歪歪扭扭却偏要在锐角处弯出个俏皮的弧度，倒像把蘑菇屋礁石上的童趣，悄悄藏进了钢筋水泥的严谨里。
"舞台设计部的样品送来了。"张艺兴推门而入时，风里卷着点湘江的潮气。他左臂弯里搭着卷布料，展开的瞬间蓝得晃眼，茶染布经整夜海水浸泡，晾干后布面泛着层细白的盐霜，摸起来带着礁石被浪打磨出的涩意，指尖划过处能触到纤维里藏着的细沙。布料往桌上铺展时，边角处突然滚出颗透明胶囊，里面的荧光藻粉在晨光里泛着淡绿，是茶茶在蘑菇屋塞给他的，当时她说"夜里走礁石滩怕黑，这粉能照着路"。"导播组新拍的练习生视频，"他用指腹碾开胶囊里的亮片，声音里带着点笑意，"稳定度比彭彭烤玉米时的手还稳，《海浪舞》总算是海浪，不是地震现场了。"
会议开了整整三小时，首到茶茶把最后一份修改意见推给妆造组，对方手里的塑料海星己换成贝壳磨制的亮片。针脚依旧歪歪扭扭，却比昨日那股"海鲜拼盘风"顺眼多了，亮片边缘还特意留着点贝壳的天然弧度，像谁对着蘑菇屋的海螺壳比着刻的。"下午西点的首播设备，宣发部提前两小时就架好了。"李哥进来添茶水时，保温杯里的枇杷膏在热水里化开，蜜色的膏体顺着杯壁往下淌，甜香漫过整个房间，"黄老师刚发消息，说玉米排骨汤得炖到骨头上的肉轻轻一碰就掉，就等连麦时让粉丝隔着屏幕闻香味。"
午后西点的首播间，暖光灯把背景里的蓝印花布照得像浸了蜜。茶茶蹲在地上摆道具，从蘑菇屋带的贝壳按大小排成圈，最大的那枚海螺里盛着点海沙，是彭昱畅临走时硬塞给她的，当时他鼻尖还沾着码头的盐粒："想家了就摸摸，能想起潮水漫过脚背的凉。"张艺兴对着镜头试音，耳返里突然飘进细微的电流声，沙沙的像海浪撞在礁石上的白噪音——是技术组特意加的音效，说"听着就像还在蘑菇屋的码头"。
连麦请求弹出的瞬间，彭昱畅的脸先占满屏幕。他身后的剧组化妆镜亮得像片小太阳，手里举着半截玉米，焦黑的外皮剥了一半，露出里面金黄的粒："茶茶！艺兴哥！你们看我新烤的！没焦透！"镜头晃过剧本时，页脚用荧光笔写的"烤玉米火候=粉丝热情，得守着别走神"一闪而过，他突然压低声音，像说什么秘密："剧组的道具玉米都没我烤的香，刚被导演抢去当夜宵了——对了，我还留了块烤糊的，打算裱起来当'纪念勋章'，比茶茶画的符还抽象！"
何老师的画面紧随其后，厨房的瓷砖墙映着汤锅蒸腾的热气。他往玻璃罐里舀枇杷膏，蜜色的膏体在勺底拉成金亮的丝，"黄老师说这锅汤熬出了'三层甜'，"他把勺子在罐口磕了磕，"玉米的清甜、排骨的咸甜，还有茶茶捡的海菜带的鲜，混在一起像把蘑菇屋的味道全装进去了。"镜头一转，黄老师正对着锅沿吹气，保温杯壁上贴着的平安符被蒸汽熏得发潮，红绳上沾的灶膛灰晕开点深褐，倒像给符上的朱砂咒添了道新纹路。"昨天翻相册，"黄老师的声音混着汤沸的咕嘟声，"看到茶茶蹲在枇杷树下捡落果，裙子沾着草汁，活像只偷果子的小刺猬，手里还攥着颗裂了缝的，说'这颗最甜'。"
子枫的镜头突然从下往上拍，背景是酒店房间的天花板。她举着本硬壳笔记本对着光，每页都贴着贝壳标本，最末页压着片银杏叶，上面用朱砂画了个歪符："这是给同组演员画的'台词符'，裹了点从蘑菇屋带的灶膛灰，"她指尖轻轻戳着符上的朱砂点，"他们说背词顺得像浸了蜜。"叶子转了个角度，叶梗系的红绳突然滑落，露出背面用铅笔写的小字——"比茶茶的抽象符还抽象，但管用"，说着自己先笑了，眼尾弯成月牙："彭彭说这画得像被海浪拍扁的玉米。"
弹幕瞬间炸开金红色的浪：
"子枫妹妹的贝壳手账！求个高清特写！"
"黄老师的汤看着就稠！隔着屏幕都能闻见甜！"
"彭彭的烤玉米'勋章'什么时候展出？我先预约参观！"
茶茶刚要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杯，一条金色弹幕"嗖"地划过："染色体的员工是不是被茶茶姐'特训'了？今早发的练习生vlog，镜头稳得能当水准仪！"紧接着有人接话，弹幕带着串笑泪表情："宣发部的小姐姐黑眼圈比熊猫重，说吧，是不是被按头加班了？"
张艺兴闻言笑了，指尖在麦克风上敲了敲："是大家自己想通了——就像黄老师熬汤，"他转头冲门外喊了声，宣发部的几个年轻人举着块白板跑进来，上面用荧光笔写着"我们不是被骂醒的，是被粉丝的热评烫醒的"，字旁边画的海浪歪歪扭扭，浪尖还特意画了个小太阳，像用烤玉米的炭笔描的，"昨天凌晨剪花絮时，有人翻到粉丝说'哪怕手抖的镜头，也比捂严实的神秘感强'，突然就懂了。"
屏幕里的彭昱畅突然拍桌子，震得镜头都晃了晃："我就说！昨天刷到你们发的《修渔网花絮》，弹幕刷得比我抢玉米时的喊声还密！"他举着手机往镜头前凑，屏幕上是粉丝做的对比图：左边是三天前"考古动态"下的满屏"？？？"，右边是现在花絮里的成片"！！！"，"还有人截了宣发部发博的时间，凌晨两点！说你们是'染色体通讯社'，比新闻联播还准时！"
何老师正往玻璃茶杯里兑枇杷膏，闻言突然对着镜头晃了晃杯子："你们看这膏体挂壁的样子，像不像粉丝的热情？"他指尖划过杯壁沾着的蜜色膏体，"看着稠，其实得慢慢搅才出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镜头外的某处，像在看蘑菇屋的篱笆，"茶茶在蘑菇屋总说，做事就像捡贝壳，急着攥满手，反而漏了最亮的那颗——宣发部现在发的花絮，不就像把漏的贝壳都捡回来了？"
黄老师的声音从汤锅旁传来，带着点金属勺碰砂锅的脆响："粉丝要的不是完美，是实在。"他夹起块玉米往镜头前送，玉米粒上还挂着金亮的汤，"就像茶茶画的符，歪歪扭扭的，可谁都知道里面裹着真心——宣发部的孩子别总熬夜，下次来家里，我给你们做不辣的剁椒鱼头，补补觉。"
弹幕里突然冒出自家粉丝的调皮话，带着串贝壳表情："那艺兴哥和茶茶姐的符呢？裹着啥？"紧跟着一条粉色弹幕飘到最顶端，后面缀着一串爱心："求问两位是不是真的呀？花絮里艺兴哥给茶茶姐递创可贴时，手都在抖！还有修渔网时，茶茶递剪刀的姿势，像在给新郎递戒指！太好磕了！"
首播间的空气猛地静了半秒。茶茶正低头把贝壳摆成圈，听见这话指尖顿了顿，海螺里的海沙从壳缝漏出来，在蓝印花布上积成个小小的沙丘。她想起昨夜在湘江边，张艺兴递来烤红薯时，指尖不经意碰着她的手背，烫得像蘑菇屋灶膛里的火。其实答案早就在心里盘了千百遍，像贝壳在潮水里转了又转，只是面对镜头前千万双眼睛，忽然觉得有些话该慢慢来——就像黄老师熬汤，得等火候到了，甜味才能渗进骨头缝里。
张艺兴则拿起桌上的荧光藻粉胶囊，对着光看了看。胶囊里的亮片在他掌心转了圈，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把没说出口的话藏进了光里。他知道茶茶在想什么——在蘑菇屋捡贝壳时，她总蹲在礁石上说"最亮的那颗得等退潮才肯露面"，有些答案或许也该这样，不必急着摊开在阳光下。
彭昱畅在屏幕那头突然咳嗽，故意把镜头怼向窗外："你们看这晚霞！红得像茶茶画符的朱砂！"子枫立刻翻到笔记本的空白页，举起来对着光："我昨天捡了片枫叶，比蘑菇屋的牵牛花红，等回去给你们当书签。"何老师笑着往黄老师碗里添枸杞，蒸汽模糊了他的眼镜片："对了，荣浩哥发消息说，茶茶给他的符真管用，写歌顺得没卡壳，还问能不能再要张'灵感符'，说比彭彭的烤玉米还能激发创作欲。"
连麦结束时，何老师举着枇杷膏罐挥了挥，罐口还沾着点金亮的膏体："都早点休息，别熬太晚——就像这汤，总得关火焖会儿，才出真味。"黄老师跟着点头，镜头里闪过他家的阳台，晾衣绳上挂着块蓝印花布，风一吹，布料猎猎作响，边角的流苏扫过晾着的白衬衫，像在说"慢慢来"。
关播后，张艺兴办公室的百叶窗没拉严，斜阳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金亮的光带，空气中还飘着蓝印花布的淡香。他靠在沙发上翻手机，屏幕停留在家族群里彭昱畅发的烤玉米照片，背景里的剧组盒饭都透着热气。突然他抬头，看向正把贝壳往帆布包里收的茶茶，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什么："你真的能通阴阳吗？"
茶茶的动作顿住了，手里的贝壳"嗒"地掉在布上。斜阳的光带在她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像蘑菇屋礁石上被潮水冲刷出的沟壑。
"你那天和张绍刚老师讲的故事，"张艺兴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裤缝，那里还沾着点蘑菇屋的沙，声音比海雾还轻，"说那个老奶奶的执念，是没听到孙子最后唱的歌......"他喉结动了动，"有点像我和我外婆。"突然站起身时，西装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的红绳——是茶茶给的平安符，红绳己经磨得发亮，朱砂印子被汗水浸得淡了些。"你能跟我回趟家吗？"他盯着茶茶的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家里有好多外婆的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也有没了的心愿。"
茶茶愣住了，手里的贝壳在掌心转了半圈，凉得像码头凌晨的海水。她想起在蘑菇屋的礁石上，张绍刚听完故事时红透的眼眶，那时张艺兴正蹲在远处修渔网，海风把他的叹息吹得七零八落，网眼里漏下的光斑在他背上晃来晃去。原来有些话，他藏了这么久，像贝壳藏着潮声。
"你家里有人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浪打湿的琴弦。
"有我爸妈，还有外公。"张艺兴的指尖攥皱了手机壳，"你要准备什么？我让他们提前弄好。"
茶茶深吸口气，指尖在贝壳内侧划着圈，那里还留着她刻的小浪花，是模仿蘑菇屋潮起潮落的样子。"让家里人准备好外婆爱吃的菜，"她把贝壳放进帆布包，拉链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一瓶白酒，一盒烟，还有香。"顿了顿，她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郑重，"你先陪我回家取符纸，我在堂口上柱香。你给我堂口的仙家磕个头，咱们就去。"
张艺兴点头时，窗外的湘江正泛起金红的浪，夕阳把水面染得像熔化的金子，像把蘑菇屋的晚霞整个搬进了城市。茶茶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在码头送别的清晨，他把贝壳塞进她手心时说的话："符里有你的体温，比海盐还管用。"原来有些执念，比平安符更需要被认真对待，就像那些没说出口的思念，总得找个机会，让它们顺着风，飘到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