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 章 闲谈追星事,风拂旧时忆

2025-08-18 3982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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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爬到竹篱笆顶上时,蘑菇屋的院子里己经晒得暖洋洋的。杨迪刚洗完澡,换了件印着海浪图案的T恤,正盘腿坐在竹椅上,手里捧着碗黄老师新煮的绿豆汤。吸管戳下去“啵”的一声,绿豆的沙甜混着冰糖的凉,顺着喉咙滑下去,把赶路人的燥热都浇熄了,连额角的碎发都被暖风拂得轻轻颤动。

“说起来,”杨迪吸了口汤,突然拍了下大腿,吸管差点从嘴里飞出去,“我昨天补节目时,看见彭彭墙上贴的球星海报,还是十年前的款呢!边角都卷成波浪形了,一看就是被反复摸过的真爱。”彭昱畅正蹲在地上逗小H,指尖被小狗崽舔得发痒,闻言脸一红,挠着后脑勺笑:“那是我初中买的,当时为了攒钱买海报,愣是半个月没碰零食,现在看那海报上的签名,其实是我照着杂志仿的,当时还偷偷得意了好久。”

何老师把切好的西瓜端过来,红瓤上还凝着水珠,放在竹桌上时“咚”地轻响,溅起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他拿起一瓣西瓜,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滴,在石板上晕开淡淡的红:“谁还没追过星啊。我小时候追过歌唱家,买了满满一抽屉磁带,歌词本都翻烂了,现在还能背出《小白杨》的调子,连换气的气口都记得分毫不差,就像刻在脑子里似的。”

黄老师坐在灶门前添柴,火钳碰在柴堆上发出“咔啦”声。他往火堆里塞了根松枝,火星噼啪着往上蹿,映得他眼角的笑纹都暖融融的:“我年轻时候追过话剧团的老师,每场演出都去看,前排票难抢,就搬个小马扎蹲在后台门口等。最后托人要了签名,现在那笔记本还压在箱底呢,纸都泛黄了,却舍不得扔,总觉得一翻开就能闻到当时剧场里的木头味。”

杨迪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把绿豆汤碗往桌上一放,碗底与竹桌碰撞出清脆的响:“那你们呢?子枫妹妹肯定追过偶像剧吧?我猜是那种白衣飘飘的校园男神,海报得用透明胶带贴在书桌正中央,写作业时抬头就能看见的那种!”张子枫正帮姚安娜串贝壳,指尖的蓝丝带在阳光下泛着柔光,闻言摇摇头,嘴角弯起浅浅的弧:“我追过动画导演,他的每部作品我都看了三遍以上,连分镜稿都打印出来贴墙上,现在闭着眼都能画出主角的经典姿势,连衣角的褶皱都记得清楚。”姚安娜凑过来补充,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我追过乐队主唱,为了看演唱会,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前排票,嗓子喊哑了还跟着唱,现在听那首《海风》,还能想起当时舞台上的追光,像把星星都拢在了他身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许知远坐在竹椅上慢悠悠地摇着蒲扇,扇面上的水墨画被风吹得轻轻颤动,墨色的山水仿佛也跟着晃动:“追星大抵是年轻时的心事,像滩涂里的小沙蟹,藏不住的,总要探出钳子来晃一晃。”他的目光落在山茶身上,镜片反射着阳光,像落了两滴碎金:“茶茶呢?看你平时安安静静的,总该有过心动的偶像吧?”

这话一出,院子里突然静了些。海风卷着贝壳风铃的响声掠过耳畔,叮铃叮铃的,像谁在轻轻数着时光。山茶正低头用铁丝穿贝壳,闻言动作顿了顿,铁丝尖在贝壳的小孔里悬着,半天没穿过去——那是颗带着螺旋纹的贝壳,孔眼极小,像藏着个不肯开口的秘密。她抬起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点阳光的金粉,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落在肩头的蝴蝶:“我当然也追过星啦。”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着贝壳上的纹路,那纹路一圈圈绕着,像极了记忆里的时光刻度:“只不过她退圈了。”

“是男星还是女星?”张艺兴刚从屋里拿了吉他出来,闻言突然停下脚步,琴箱磕在竹椅上发出闷响。他眼里带着点惊讶——认识这么久,从没听山茶提过追星的事,她的化妆箱里永远整齐码着刷子,手机相册里大多是记录的生活以及山川河流,鲜少有除了茶茶之外的的痕迹,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自然与手艺。

众人的目光都聚过来,带着好奇。山茶望着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的,像撒了把碎银,浪尖的反光晃得人眼微眯。她的声音飘在风里,带着点遥远的温柔,像从旧时光里捞出来的:“她在我心里,永远是仙女一样的存在。”

“我六岁那年,也就是2009年,”她慢慢说着,语速轻缓得像怕碰碎了回忆,“当时在看动画片,广告时间太长,就拿着遥控器换台玩,无意间就调到了湖南台。”她笑了笑,眼角弯起小小的弧度,像月牙落在脸颊上,“正放着她的第一部剧,是部校园剧。她穿着休闲服,白衬衫的领口系着蓝丝带,扎着高马尾,骑着辆旧自行车从镜头里掠过,车筐里放着封大学录取通知书,风掀起她的衣角,她回头笑的时候,阳光落在发梢上,像镀了层金,连牙齿都闪着光。”

“就一眼,我就被迷住了。”山茶的指尖轻轻按在贝壳上,指腹蹭过冰凉的壳面,像是在触摸记忆里的画面,“从那以后,她的每部剧我都追,海报贴满了房间的墙壁,连铅笔盒上都贴着她的贴纸,写作业时总忍不住盯着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此刻正拿着化妆刷,在姚安娜的脸颊上扫过淡淡的腮红,刷毛拂过皮肤的触感轻柔得像羽毛,“我后来学化妆,就是想着,以后要是能给她化妆就好了。她的剧里该用什么样的唇色,舞台上该画什么样的眼妆,我都在笔记本上记了满满一本,想着想着,就觉得对着假人模特练到半夜也不困,好像多练一笔,就能离她近一点。”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低了些,像被潮水漫过的沙,带着点潮湿的喟叹:“可是她后来退圈了。”

杨迪刚要追问,却见山茶轻轻吸了吸鼻子,眼里泛起水光,像落了两颗星星在睫毛上:“她那么好,唱歌时尾音会带着点甜,演戏时眼里像有星星,见面会时会记得前排粉丝的名字,递签名时还会笑着说‘谢谢支持’。”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嗔怪,又藏着深深的惋惜,像在心疼一件摔碎的珍宝:“就只有一点不好——她挑男人的眼光不好。”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海浪声在远处起伏,像谁在轻轻叹气。山茶抬手抹了下眼角,忽然笑了,眼里的泪还没干,笑起来却像雨后的彩虹,带着点湿漉漉的明亮:“说来也巧,《向往的生活》是湖南台播的,她的第一部剧也是在湖南台播的。”她望向竹篱笆外的沙滩,目光像是穿过了十西年的光阴,落在某个遥远的镜头里,“我现在站在这里,也算和她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了吧,哪怕隔着万水千山的时光。”

“我常想‘明月高悬,独不照我’,”她轻声说,尾音带着点哽咽,像被海风揉碎了,“她退圈后杳无音信,像颗流星突然掉进了云层里。我恨过,恨她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连句告别都没有;恨自己没能早点努力,没能在她还在舞台上时靠近她,让她知道有个小粉丝为了她在偷偷攒劲。”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恨来恨去,最后只恨自己不够努力,要是当初再拼命点,或许就能在她退圈前,让她看到我画的妆,哪怕只是在某个活动后台远远瞥一眼。”

一滴眼泪落在她手心里的贝壳上,像颗碎钻,折射着阳光,晃得人眼晕。她赶紧别过脸,用手背蹭了蹭脸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着说着就失态了,让你们见笑了。”

黄老师突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大腿,柴火气混着笑意从他喉咙里滚出来:“我想起来了!上次红雷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说‘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当时还笑你小姑娘家家的说话这么飒,原来是有故事的!那会儿就觉得你这话里有股子劲儿,现在才算懂了。”

山茶笑着点头,眼里的泪还没干,笑起来却像雨后的彩虹:“那会儿总觉得,她受的委屈,都是因为信了不该信的人。我就想,我才不要这样,不如专心搞事业,至少手艺和赚到的钱不会骗自己,握在手里踏实,就像这贝壳,摸得着、看得见,不会突然消失。”

何老师递过一张纸巾,指尖带着阳光的温度:“那这位仙女,是我认识的吗又或者我见过?”

山茶接过纸巾,轻轻按了按眼角,楞楞的点了点头,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

何老师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竹椅腿在石板上蹭出轻微的响:“私下里你告诉我名字,说不定我认识,能帮你问问联系方式,哪怕只是让她知道,有个粉丝因为她变得这么优秀。”

山茶却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释然,像潮水退去后的沙滩,干净而平静:“不用啦,何老师,谢谢您。”她望向远处的礁石,海浪正一遍遍温柔地拍打着石岸,把礁石的轮廓洗得愈发清晰,“有的时候,有消息未必是好消息,没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证明她过得安稳幸福,不是吗?就像这大海,不声不响的,却藏着最踏实的温柔。”

“我不想去打扰这份幸福。”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种坚定的温柔,“没准她现在正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吃着水果看《向往的生活》,刚好看到我呢。”她笑起来,眼里的光比海面上的阳光还亮,“看到这个喜欢了她十西年的粉丝,现在也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好好生活,她说不定会笑呢,顺便告诉她,她的粉丝会一首喜欢她的,像喜欢当年那个骑单车的少女一样,从未变过。”

风穿过院子,贝壳风铃叮铃作响,像是在应和她的话。众人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都懂了——原来最好的追星,不是追逐影子,而是借着那束光,把自己活成更好的模样,让那段单向奔赴的时光,最终变成照亮自己的星光,温柔而绵长。

杨迪摸了摸鼻子,悄悄跟何老师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着了然。何老师在湖南台待了大半辈子,主持过那么多节目,杨迪也主持过大大小小不少节目,心里大概都猜到了那位女演员是谁,却谁也没说破,只是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像守护着一个藏在时光里的秘密。

张艺兴抱着吉他,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弹出一段温柔的调子,音符像落在海面的阳光,跳跃着散开。他没说话,只是望着山茶的侧脸,阳光落在她低头串贝壳的手上,把红绳的影子投在她的手腕上,像系了个暖暖的结。

远处的海面上,白帆点点,像撒在蓝丝绒上的珍珠。谁也没再说话,只有潮声和风铃声混在一起,温柔地漫过蘑菇屋的每个角落,把这份藏在时光里的喜欢,轻轻裹进了沙滩的纹路里,像给岁月盖了个温柔的邮戳,印着“念念不忘,自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