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风园的白菊在秋雨中微微颤动,林风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走进公园时,鞋底的泥渍在路面印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三年前亲手种下的第一株白菊如今己蔓延成海,花丛深处,里昂坐在那张他曾给苏晴雪拍照的长椅上,手里把玩着枚手榴弹,保险栓垂在指尖轻轻晃动。
“林少主果然准时。”
里昂的军靴碾过飘落的花瓣,声音里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
“听说你把母亲的骨灰带来了?正好,今天就让她亲眼看看,你怎么输掉一切。”
林风的指尖在风衣内袋里握紧骨灰盒,瓷面的冰凉透过布料渗进掌心。
母亲临终前的模样突然浮现在眼前。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里,她攥着那支钢笔反复叮嘱:
“阿风,别信谢尔曼,他要的从来不是能源,是基因库……”
“你以为抓了苏晴雪就能要挟我?”
林风缓缓抽出战术匕首,刀刃在雨幕中闪着寒光,
“张助理在你派人绑架她的路上,就把人换成了克隆体。现在,你的雇佣兵应该正对着个不会流血的假人开枪。”
里昂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他猛地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条形码纹身,那是谢尔曼克隆体的标记。
“老东西骗了我!”
他将手榴弹的保险栓彻底拔掉,引线滋滋燃烧,
“但你母亲的基因样本还在我手里!你敢动我,就等着永远找不到她留在实验室的秘密!”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母亲在谢尔曼实验室工作时留下的基因数据,藏着能彻底瓦解能源联盟的终极证据。
他缓缓放下匕首,雨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胸前的白菊吊坠上晕开细小的水花。
“我陪你玩。”
他突然笑了,笑声在雨幕中显得格外苍凉,
“但得按我的规矩,单挑,赢者拿走所有。”
里昂将燃烧的手榴弹扔向花丛,爆炸声惊起一片飞鸟。
他掏出军用匕首冲向林风,刀刃带起的劲风刮过对方脸颊,却被轻易避开。
“你母亲当年就是这样,总以为能靠小聪明赢过谢尔曼。”
他的刀尖划破林风的风衣,
“结果呢?还不是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
林风的动作猛地一顿。
母亲车祸现场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警灯闪烁中,他看到谢尔曼的车停在远处,车窗里递出的钢笔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那支笔,与他此刻口袋里的遗物一模一样。
“是你杀了她。”
林风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冷,匕首的角度瞬间调整,精准地挑开里昂的手腕筋络。
对方惨叫着跪倒在地时,他踩着对方的手背蹲下身,刀尖抵住那枚克隆体条形码,
“谢尔曼让你克隆他,却没告诉你,每个克隆体的心脏都装着自毁芯片。”
里昂的瞳孔因恐惧剧烈收缩。他能感觉到胸腔里传来微弱的震动,那是芯片启动的征兆。“你怎么会……”
“我母亲在基因序列里留了后手。”
林风掏出母亲的钢笔,笔尖在雨水中划过里昂的咽喉,
“她算准了有一天,会有克隆体来替谢尔曼送死。”
远处传来警笛声时,林风将母亲的骨灰撒进白菊丛。
雨水混着骨灰渗进土壤,仿佛完成了一场迟到十年的葬礼。
他想起三年前入赘苏家的那个雨天,王兰将剩饭扣在他头上时,苏晴雪站在门口悄悄递来的纸巾,原来从那时起,命运的丝线就己将他们缠绕。
苏晴雪的身影出现在公园入口时,林风正用里昂的血在石碑上写字。
“晴风园” 三个字被染红,像开在深秋的红菊。
“都结束了。”
他转身时,后颈的旧伤在雨水里隐隐作痛,那是当年为救苏晴雪被林啸云的手下砍伤的痕迹。
“谢尔曼的本体找到了吗?”
苏晴雪的掌心覆上他流血的手腕,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
林风摇头,目光望向白菊丛深处。
那里,一株变异的红白菊正在雨中绽放,花瓣的纹路像极了母亲钢笔上的刻痕。
“他早就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能源联盟的主服务器,现在的谢尔曼,是遍布全球的数据流。”
警灯的红蓝光芒在石碑上交替闪烁。
林风突然握住苏晴雪的手,将母亲的钢笔塞进她掌心。
“这支笔能打开基因库的最后一道锁。”
他的指腹擦过她后颈的伤疤,那里的荧光纹身己在雨水里淡去,
“但我希望你永远用不上它。”
苏晴雪看着他眼底的疲惫,突然明白这场战争留下的创伤,远比看得见的伤疤更深。
她想起阿尔卑斯山实验室里那些觉醒的克隆体,想起他们胸口发烫的钢笔,原来真正能对抗基因编辑的,从来不是密码,是藏在血脉里的爱与执念。
当警察带走里昂的尸体时,林风独自坐在白菊丛中。
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却洗不掉手腕上的血迹。
他知道,谢尔曼的意识还在网络里潜伏,能源联盟的残余势力仍在暗处窥伺,但此刻的他,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他终于明白母亲临终的微笑,有些战斗,不是为了赢,是为了让所爱之人,能在阳光下安心绽放,像这晴风园的白菊,历经风雨,却从未低头。
夜色降临时,苏晴雪提着灯来找他。
林风靠在石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朵被雨水打落的白菊。
她轻轻坐在他身边,将自己的风衣披在他身上,后颈的伤疤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远处的城市亮起万家灯火,仿佛在为这场漫长的战争画上句点。
而白菊丛中,那株变异的红白菊仍在静静绽放,像在预示着,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