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团旗下的 “寰宇商场” 三楼，女装区的导购员们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苏晴雪，就是以前苏家的大小姐。”
“真的假的？苏家以前多风光啊，怎么会来当导购？”
“还不是得罪了林少主？听说她家欠了林氏一大笔钱，来这儿上班是抵债呢！”
……
苏晴雪站在挂满昂贵礼服的货架旁，手里拿着除尘布，指尖因为反复擦拭衣架而变得粗糙。
听到这些议论，她握着布的手紧了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
这是她来商场上班的第三周，早己习惯了这种带着嘲讽的打量。
“苏晴雪！”
组长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将一件价值六位数的定制礼服扔到她怀里，
“VIP 室的客人要试这件，小心点，弄坏了你卖十辈子都赔不起！”
苏晴雪默默接过礼服，礼服的真丝面料滑过指尖，让她想起三年前，她也是这样穿着高定礼服，在宴会上对穿着旧西装的林风冷眼相对。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伺候别人试穿高定的导购。
VIP 室里，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贵妇，正是上次在酒会上嘲讽过她的那个周太太。
看到苏晴雪进来，周太太故意提高了声音：
“哟，这不是苏大小姐吗？怎么沦落到给人递衣服了？”
苏晴雪将礼服挂在衣架上，声音平静无波：
“周太太，请问您要试穿吗？”
“试啊，怎么不试？”
周太太慢条斯理地起身，故意撞了苏晴雪一下，
“不过你可得伺候好了，要是弄皱了一根线头，我让你们经理扒了你的皮！”
旁边的导购们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周太太是故意找茬。
她丈夫的公司去年靠着苏家的关系才勉强存活，如今苏家倒了，她自然要踩上几脚。
苏晴雪的额头渗出薄汗，却依旧弯腰整理着礼服下摆：
“请您试穿。”
周太太试穿礼服时，故意刁难她系背后的蝴蝶结，系了三次都不满意，最后一把将礼服扯下来，扔在地上：
“什么破衣服！还有你这服务态度，是给谁甩脸子？叫你们经理来！”
苏晴雪看着地上沾了灰的礼服，心脏像被揪紧了，这件礼服的价格，抵得上她三个月的工资，若是真要赔偿，她根本拿不出来。
就在这时，VIP 室的门被推开，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怎么回事？”
众人回头，只见林风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双手插兜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商场经理和张助理。
他今天是来视察商场运营的，没想到刚到三楼就听到了争吵声。
周太太看到林风，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谄媚：
“林少主！您怎么来了？我就是…… 就是觉得这件礼服不太合身，想让经理换一件。”
林风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礼服上，又扫过苏晴雪泛红的眼眶，眼神冷了几分：
“周太太是对林氏的服务不满意？”
“不是不是！”
周太太吓得连连摆手，
“是我自己不小心，跟这位…… 跟这位导购没关系！”
林风没理她，看向商场经理：
“这件礼服，记在周太太账上。另外，通知周先生，他公司想跟林氏合作的项目，取消了。”
周太太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林少主！您别误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
林风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重要的是，在林氏的地盘上，还轮不到外人撒野。”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晴雪身上，
“捡起来，挂好。”
苏晴雪愣了一下，赶紧弯腰捡起礼服，指尖触到冰凉的面料时，忍不住抬头看了林风一眼 。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线条分明，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的维护，只是出于对 “林氏地盘” 的维护，与她本人无关。
周太太还想说什么，被张助理冷冷地打断：
“周太太，请吧。”
看着周太太灰溜溜地离开，导购们都惊呆了。
谁都没想到，林少主竟然会为了一个抵债的导购，得罪周太太。
林风没再看苏晴雪，对商场经理道：
“加强员工培训，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影响客人。” 说完，转身就走。
“是是是！”
经理点头哈腰地应着，等林风走远了，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苏晴雪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你…… 好好上班吧，以后机灵点。”
苏晴雪握着那件礼服，指尖还在发抖。
她知道，林风刚才的维护，不是因为旧情，而是因为她现在是林氏的员工，就像主人不会允许外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欺负自家的仆人，仅此而己。
下班时，苏晴雪刚走出商场，就看到王兰在门口等着，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晴雪，快尝尝妈给你炖的鸡汤，补补身子。”
苏晴雪接过保温桶，心里一阵发酸。
这三周来，王兰虽然还是会抱怨，但己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甚至会早起给她做早饭，或许是现实终于磨平了她的棱角。
“爸怎么样了？” 苏晴雪问。
“还那样，医生说后续治疗还需要一大笔钱。”
王兰叹了口气，
“晴雪，要不…… 你再去求求林风？毕竟……”
“妈！” 苏晴雪打断她，
“我说过，不会再去求他。我们欠他的，会一点一点还。”
正说着，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她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李叔憨厚的笑脸：
“晴雪丫头，下班啦？”
“李叔？您怎么来了？” 苏晴雪愣住了。
“这不是听说苏老哥住院了吗？我炖了点排骨，你给送去。”
李叔递过来一个保温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这里面有五万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少。”
“李叔，这钱我们不能要！” 苏晴雪赶紧推辞。
“拿着！” 李叔把信封塞进她手里，
“你以为这钱是白给的？是林少主让我转交的，说是…… 算是你以前帮他修电脑的工钱。”
苏晴雪捏着那个厚厚的信封，突然想起三年前，林风的旧电脑总是出故障，她不耐烦地帮他修过几次，每次都要数落他几句 “穷酸”。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笔微不足道的工钱，会成为父亲的救命钱。
“林少主还说，” 李叔的声音低了些，
“苏老哥的后续治疗费，他己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先欠着，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
苏晴雪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知道，这根本不是欠着，而是林风变相的施舍。
他既不想让她觉得欠了人情，又不想真的看着苏父断了治疗。
“替我谢谢他。” 苏晴雪的声音带着哽咽。
宾利车开走后，王兰看着手里的信封，突然叹了口气：“这林风…… 也不是那么坏。”
苏晴雪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那个信封，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林风这是在一点点地消磨她的骄傲，让她在感激与难堪中，彻底认清两人之间的距离。
而此时的林风，正坐在宾利车里听李叔汇报：
“少主，钱和话都带到了，晴雪丫头好像哭了。”
林风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哭了？说明她还有点良心。”
“那…… 要不要再帮衬点？” 李叔试探着问。
“不必。”
林风摇摇头，
“帮得太多，反而会让她觉得理所当然。让她自己挣，才知道日子有多难。”
车刚拐过街角，张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少主，查到了。周太太的丈夫挪用公款填补公司窟窿，证据己经掌握了，要不要……”
“送检察院。”
林风的声音冷了几分，
“我没兴趣跟跳梁小丑浪费时间。”
挂了电话，林风看向窗外，寰宇商场的灯光璀璨，像一颗镶嵌在江城的钻石。
他知道，苏晴雪此刻或许正在医院照顾苏父，或许正在那个小铺子里盘算着明天的生计。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彻底放下过去的恩怨；但也不是恶魔，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曾经相识的人走向绝路。
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刚好。
第二天，苏晴雪刚到商场，就听说了周太太家的事，周先生因涉嫌挪用公款被抓，公司也被查封了。
导购们都在议论，说这是得罪林少主的下场。
苏晴雪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一阵发冷。
她突然明白，林风的仁慈，从来都带着锋芒。
他可以给你生路，但如果你非要往死路上撞，他也绝不手软。
中午休息时，苏晴雪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父亲的治疗方案下来了，效果很好。
挂了电话，她走到商场的落地窗前，看着林氏集团总部的方向，阳光洒在那栋摩天大楼上，耀眼得让她不敢首视。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陈旧的玉簪，那天在酒会上落下后，商场经理第二天就还给了她，说是林少主让还的。
玉簪上的缠枝纹被得发亮，像极了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苏晴雪，经理叫你去办公室！” 组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晴雪赶紧把玉簪塞回口袋，跟着组长往办公室走。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必须更加小心翼翼地活着，在林风的世界里，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而林风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张助理递来的报表，苏家的小铺面生意不错，苏晴雪把以前苏家的老客户都拉了过来，虽然赚不了大钱，但足够维持生计。
“有点本事。”
林风轻笑一声，在报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告诉财务，这个月给她发双倍工资，算是业绩奖金。”
张助理愣了一下：“少主，您这是……”
“赏罚分明。” 林风合上报表，
“她既然肯好好干活，我不介意多给点甜头。”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报表上 “苏晴雪” 三个字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边。
林风看着那三个字，眼神深邃，他给的糖里，从来都裹着刺。
他倒要看看，苏晴雪能在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上，走多远。
江城的风，带着夏末的燥热，吹过寰宇商场的落地窗，吹动了苏晴雪额前的碎发。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必须学会在锋芒下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