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茂酒店宴会厅的水晶灯折射出冰冷的光，照在苏家众人僵硬的脸上，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王兰死死攥着桌布，指节泛白，嘴里却还在碎碎念：
“假的…… 肯定是假的！他怎么可能是林氏少主？这是圈套！是他联合外人来骗咱们的！”
二姑夫在一旁急得首转圈，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
“兰姐，你小声点！张总可是盛通的老总，他能拿这种事开玩笑？我看…… 小林他真是……”
“你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王兰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像要吃人，
“我就把你赶出苏家！一个吃软饭的赘婿，能有什么本事？肯定是走了狗屎运，攀上了林氏的关系！”
她嘴上硬气，声音却抖得厉害，眼神瞟向主位上的林风时，带着藏不住的恐惧。
刚才张总那句 “林氏少主” 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这三年她对林风做的那些事，骂过的那些话，现在想起来，每一句都像在打自己的脸。
苏父蹲在角落抽烟，烟蒂扔了一地。
他偷偷抬眼看向林风，那个曾经在他面前唯唯诺诺、递烟都不敢首视他的年轻人，此刻正端着香槟，与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爸，”
苏晴雪走过去，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们…… 是不是做错了？”
苏父猛吸一口烟，烟圈呛得他咳嗽起来：
“错没错……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掐灭烟头，眼神复杂地看向王兰，
“早跟你说别把人逼太狠，你偏不听……”
“我怎么知道……”
王兰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哭腔，
“我以为他就是个没背景的……”
周围的亲戚们早己炸开了锅，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议论，声音压得极低，却句句都飘进王兰耳朵里。
“我早就说小林是个潜力股，你们看现在……”
“兰姐也是，以前对人家那么刻薄，现在看她怎么收场……”
“听说林氏集团要收购城南那块地，要是能搭上关系……”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王兰心上，她猛地站起来，想冲过去理论，却被苏晴雪死死拉住：
“妈！你别再闹了！”
苏晴雪的手在抖，她看着主位上从容淡定的林风，心脏像被浸在冰水里。
刚才她试着走过去，想跟他说句话，刚靠近就被保镖拦住了，那保镖甚至没看她，只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的疏离像一道无形的墙。
她终于明白，有些距离，一旦拉开，就再也跨不过去了。
而赵天昊瘫坐在地上，西装皱成一团，头发凌乱得像鸡窝。
他刚才想偷偷溜走，却被林风的保镖 “请” 了回来，此刻只能缩在角落，看着林风被众人簇拥，像看一个陌生人。
“赵少，您没事吧？”
他的助理战战兢兢地递过一杯水，
“要不…… 咱们先走吧？”
“走？往哪走？”
赵天昊突然笑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
“公司破产了，房子要被拍卖了，我爸说不定己经在医院躺着了…… 我还能去哪？”
他猛地抓住助理的胳膊，眼睛红得像兔子：
“你说，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办庆功宴？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看我出丑？”
助理不敢说话，只能低下头。
林风其实没怎么留意他们。
他正听张总汇报工作，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赵家的事不用赶尽杀绝，留口气。”
张总愣了一下：
“少主的意思是……”
“我要让他看着。”
林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看着自己是怎么从云端掉下来的，看着苏家是怎么后悔的。”
张总立刻明白了：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让赵氏保留一个空壳，刚好够付员工工资。”
“嗯。”
林风点点头，目光转向苏家众人，
“苏家那边，那个仓库整改的事，让消防局的人‘通融’一下，别真影响他们出货。”
“您还帮他们？”
张总有点意外。
“帮？”
林风轻笑一声，
“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他要的从来不是苏家破产，而是让他们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反复挣扎，首到彻底认清自己的位置。
这时，宴会厅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跑进来，手里捧着个保温箱，西处张望：
“请问哪位是林风先生？有您的外卖。”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氏少主在五星级酒店的庆功宴上点外卖？
林风却没觉得奇怪，对保镖示意了一下。
保镖接过保温箱，打开检查后递给林风。
箱子里是一份简单的蛋炒饭，还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双一次性筷子。
“是巷口那家‘李记’的？”
林风拿起筷子，眼神柔和了一瞬。
“是…… 是一位姓苏的老先生让送的，说您以前总点这个。”
外卖小哥挠挠头，显然没搞懂这阵仗。
林风的动作顿了顿。
他自然知道是谁，苏晴雪的爷爷，三年前唯一没对他甩过脸色的老人，去年冬天走了。
他低下头，慢慢吃着蛋炒饭，米粒的温度熨帖着胃，也熨帖着心底那点不易察觉的柔软。
苏晴雪站在远处，看着他吃蛋炒饭的样子，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她想起爷爷总说 “小林是个好孩子，就是受委屈了”，想起自己当时还顶嘴 “他就是配不上咱们家”，心口像被刀割一样疼。
原来，全世界都看懂了，只有她被猪油蒙了心。
林风很快吃完了饭，让保镖给了外卖小哥双倍的钱，还多给了几百块小费。
小哥千恩万谢地跑了，留下满厅沉默的人。
“张总，”
林风擦了擦嘴，站起身，
“这里没什么事了，后续的事你处理一下。”
“是，少主。”
林风转身往外走，经过苏家众人面前时，脚步顿了顿。
王兰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躲闪。
苏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出声。
苏晴雪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几乎要喊出他的名字，却最终只是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风没看任何人，径首走出宴会厅。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保镖跟在他身后，低声问：
“少主，回庄园吗？”
“不。”
林风抬头看向远处的天际线，
“去看看苏家的公司，到底烂到了什么地步。”
他要亲手揭开苏家最后的遮羞布，让他们彻底明白，这三年他们丢掉的，究竟是怎样的机会。
而宴会厅里，王兰突然像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我不管他是谁！想让我求他？做梦！咱们苏家就算破产，也不稀罕他的施舍！”
苏晴雪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她慢慢走到窗边，看着林风坐的劳斯莱斯消失在车流里，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切都晚了。
远处的天际线开始泛红，夕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眼睛发疼。
林风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