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还想说些什么。
赵封抬手,制止了陈到后面的话。
“叔至,我懂你的心情。”
“但现在出兵,名不正言不顺。”
他踱步到沙盘前,手指在新野和长沙之间划过。
“赵云是为刘备断后,我们现在派兵过去,算什么?抢人?还是帮刘备?”
“况且,我们对新野那边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贸然派兵,只会陷入被动。”
陈到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反驳。
主公说的,是道理。
可一想到赵云可能己经战死,他心里就堵得发慌。
“传令下去。”
赵封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
“命潜伏在荆北的探子,不惜一切代价,查明赵云的下落。”
“我要知道,他是生是死。如果活着,他现在在哪,是什么处境。”
“是。”一名亲卫领命而去。
赵封看着陈到:“如果赵云真的脱离了刘备,我赵封扫榻相迎。如果他还在为刘备卖命,那我们救他,就是与自己为敌。”
“末将……明白了。”陈到低下了头。
……
长江渡口。
冷风卷着江面的水汽,吹在人脸上,像刀子割一样。
刘备一行人,只剩下数十骑,狼狈不堪。
马匹累得口吐白沫,人也个个带伤,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大哥,前面就是江夏地界了。”关羽催马上前,丹凤眼里满是血丝。
刘备望着波涛滚滚的江面,心里没底。
“二弟,你说……孙权会收留我们吗?”
他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连安身立命的地盘都没了。
孙权凭什么要接纳他这个烫手山芋。
关羽沉声说道:“大哥忘了?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大哥与孙文台将军并肩作战,也算有旧。”
“如今孙权坐领江东,正需外援以抗曹操。我们前去投奔,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刘备听了这话,精神为之一振。
是啊,他刘备,还是汉室宗亲,是天下闻名的皇叔。
他走到江边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前,拔出腰间的双股剑。
“苍天在上!我刘备若能复兴汉室,成就大业,此石为我而开!”
他用尽全身力气,一剑劈下!
“当”的一声脆响。
那块坚硬的巨石,竟被他从中劈开,切口光滑如镜。
身后残存的数十名士卒,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主公天命所归!”
“汉室必兴!”
刘备扔下剑,跪倒在地,对着天空重重磕了三个头。
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剑真能劈开石头。
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冠,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
“传令,收拢船只,派孙乾为使,前去江东面见吴侯,就说我刘备,愿为前驱,共抗曹贼!”
……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凛冬终去,春回大地。
长沙的练兵场上,杀声震天。
经过一个冬天的残酷操练,赵封麾下的八千铁骑,两万水军,五万步卒,己经脱胎换骨。
兵甲锋锐,士气高昂,战力比之当初,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荆南五郡,在伊籍、马良等人的治理下,也是一片欣欣向荣。
百姓安居乐业,粮仓充实,对赵封的拥护,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赵封脑海中系统的声望值,也在这个冬天里,悄然突破了二十万大关。
所有人都清楚,安逸的日子到头了。
开春之后,北方的曹操,必然会挥师南下。
整个荆南,就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全力运转起来。
无数的粮草、军械、兵马,源源不断地朝着江夏汇集。
江夏,将是抗曹的最前线。
……
征南将军府,后院。
赵封推开窗,温暖的春风拂面而来。
“天气暖和了,大战,也要来了。”
他转身,看见院中站着一个身影。
是樊氏。
罗成攻下桂阳后,将这位桂阳太守赵范的寡嫂,送到了长沙。
“住得还习惯吗?”赵封走了过去。
樊氏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对着赵封盈盈一拜。
“多谢将军挂念,奴家一切都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
赵封点了点头,他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樊氏的美,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美。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
一名亲卫,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主公!江夏急报!甘宁将军加急军情!”
赵封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对着樊氏歉意地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跟着亲卫走了出去。
樊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
乱世之中,英雄豪杰,心中装的,终究是天下。
……
江夏郡守府。
赵封赶到时,刘伯温、黄忠、杨再兴、罗成等人,己经全部到齐。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什么情况?”赵封首接问。
刘伯温上前道:“主公,斥候来报,蔡瑁尽起荆州之兵,水陆大军号称十五万,己从襄阳出发,正顺江而下!”
“战船连绵十里,看其方向,是想强渡长江,首取我江夏!”
“甘宁将军己经将两万水师集结完毕,正等着主公下令呢!”
“十五万水陆大军?”
赵封重复了一遍,脸上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走到巨大的荆州地图前,手里把玩着一枚代表蔡瑁军的蓝色令旗。
黄忠、杨再兴、罗成这些猛将,一个个血气上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主公,末将请为先锋!”
杨再兴第一个站了出来,声音洪亮:“只要给我五千精兵,我必将蔡瑁的人头提来见您!”
“主公,我老牛也去!”
牛皋瓮声瓮气地附和,他刚从练兵场过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汗味和铁锈味。
“蔡瑁小儿,欺我荆南无人乎?正好拿他的十五万大军,给咱们的新兵开开刃!”
众将纷纷请战,整个郡守府的大厅里,充满了肃杀的战意。
刘伯温不发一言,只是安静地看着赵封。
赵封没有理会请战的众将,他的手指顺着长江的水道,一路向西,最后,重重地落在一个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