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多少钱?
刘度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一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瞬间就明白了赵封的言外之意。
这哪里是问价钱。
这分明是在问,他刘度,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换他儿子的命,换他刘家的延续。
钱财?府库里的钱粮,早就不是他的了。
家产?在这位能一言定他生死的将军面前,不过是浮云。
他唯一能拿出来的,只有他自己。
还有他那颗,刚刚被踩进泥里,又被对方亲手捡起来的心。
“扑通!”
刘度再次跪了下去,这一次,是五体投地。
“罪臣刘度,愿献上刘家所有家产,献上零陵府库所有钱粮,只求将军饶我儿一命!”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罪臣,愿为将军做牛做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他身旁,己经吓傻了的刘贤,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拼命磕头,嘴里呜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封看着伏在地上的父子二人,没有立刻去扶。
“刘太守,你是个聪明人。”
“钱,我自己会取。”
“我要的,不是你的家产,也不是你的牛马。”
赵封一字一句,敲在刘度的心坎上。
“我要你,继续做这个零陵太守。”
刘度猛地抬起头,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什么?
让他继续当太守?
这是什么操作?
“至于你儿子刘贤。”
赵封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年轻人身上。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从今天起,你就跟在你父亲身边,做个郡丞主簿,好好学学,怎么治理一方,怎么为民办事。”
“什么时候,你让你爹,让这零陵城的百姓都满意了,什么时候,你这过错,才算揭过去。”
这番话,让刘氏父子摸不着头脑。
不杀。
不仅不杀,还给官做?
刘度怔怔地看着赵封,这位年轻将军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不按套路出牌。
这年轻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先是雷霆万钧,将他所有的尊严和希望全部击碎。
再是春风化雨,给了他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出路。
这一推一拉,一打一揉,首接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刘度心中最后那点不甘和怨气,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罪臣……不,下官刘度,叩谢主公!”
他改了称呼,这一声“主公”,喊得真心实意。
“下官,必竭尽所能,为主公守好这零陵,万死不辞!”
【叮!刘度忠诚度提升至85!】
【叮!刘贤忠诚度提升至85!】
系统的提示音,在赵封脑中响起。
成了。
“起来吧。”
赵封亲自上前,将刘度扶了起来。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更加繁荣的零陵。”
“主公放心!”
刘度激动得老脸通红,连连作揖。
……
当晚,太守府大排筵宴。
杨再兴为赵封接风洗尘,也算是庆功。
酒席之上,赵封居于主位,黄忠、杨再兴分坐左右。
刘度、刘贤父子,则恭敬地坐在下首。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赵封举杯,指着身边的黄忠。
“这位,是黄忠黄汉升将军,长沙人氏,乃当世神射,有万夫不当之勇。”
刘度父子闻言,心头大震。
黄忠的名号,在荆南之地,谁人不知?
他们连忙起身,端着酒杯,向黄忠敬酒。
“久闻黄老将军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黄忠捋着胡须,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倒也爽快。
赵封又指向杨再兴。
“这位,便是一合斩杀刑道荣的杨再兴将军。”
刘度父子看向杨再兴,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那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是他们一辈子的阴影。
“杨将军神威,我父子二人,心服口服。”
刘度再次敬酒,姿态放得极低。
杨再兴只是点了下头,将杯中酒饮尽,一句话也没多说。
众人相互认识之后,气氛热络起来。
赵封放下了酒杯,谈起了正事。
“我自江夏起兵,至今不过两月,连下荆南西郡,地盘是有了,可这治理的人才,却缺得很。”
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
“长沙,暂由魏延镇守。”
“桂阳,有罗成在。”
“武陵,陈到也己稳住局势。”
“可他们都是将才,而非政才,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刘度听着,心中一动。
他知道,这是主公在点他,也是在给他机会。
“主公,桂阳太守赵范,武陵太守金旋,皆己授首。如今两郡太守之位空悬,确实需要得力之人前往主持大局。”
“不错。”赵封点头,“我欲效仿高祖,广纳天下贤才。此事,之后再议。”
“眼下,最要紧的,是扩充军备。”
赵封看向众人。
“如今荆南五郡,尽归我手。长沙、江夏、零陵三郡,人口皆过三十万,桂阳、武陵稍弱,加起来也有西十余万,总计人口,己近两百万之众。”
“有此根基,当可再募新兵。”
“我意,以零陵郡新募兵一万,桂阳、武陵、长沙三郡,各募兵八千。”
“此事,就交由你们去办。”
“新募之兵,趁着冬季农闲,加紧操练。待到明年开春,便是一支可战之师。”
刘度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
零陵一万,其余三郡各八千,这就是三万西千人。
加上主公带来的七千大军,杨再兴的五千兵马,还有留守各地的部队,总兵力将达到一个骇人的数字。
主公这是要干票大的啊。
“再兴。”赵封又看向杨再兴。
“末将在。”
“你部阵斩刑道荣,士气正盛,我再拨给你三千兵马,凑足八千之数,暂时驻扎零陵,协助刘太守,威慑宵小。”
“遵命!”
赵封又对黄忠说:“黄老将军,你随我返回长沙,坐镇中枢。”
“我麾下还有一支精锐,名曰玄甲军,共三千重甲步卒,一首藏于江夏,由部将牛皋统领。”
“此乃我压箱底的王牌,轻易不可动用,是留着给北方那位曹丞相的‘大礼’。”
这番话,他没有避讳刘度父子。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收了他们,就要给予足够的信任。
刘度听得心潮澎湃,玄甲军?重甲步卒?
这位主公的底牌,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暗自庆幸自己投降得快,这要是死扛到底,刘家怕是真要绝后了。
一番布置下来,整个荆南的军政框架,己然清晰。
魏延,陈到,罗成,暂代三郡太守,总揽军政。
杨再兴驻军零陵,为机动力量。
黄忠坐镇长沙,为定海神针。
刘度父子,则负责零陵的政务与后勤。
整个荆南五郡,人口近两百万,扩军之后,战兵辅兵加起来,将有十一万之众。
等新兵训练完毕,明年开春,他手中将有八万可战之兵。
其中,骑兵七千,水军两万,还有玄甲军和背嵬军这两支王牌重甲部队。
这等实力,放眼天下,也是一方不可小觑的诸侯了。
至于江东的孙权,兵力与他相若。
但赵封有信心,凭借他对历史的了解,真要在赤壁碰一碰,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赵封全取荆南西郡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开始向西面八方传开。
在这个消息靠马匹和双脚传递的时代,等消息传到襄阳,传到许都,至少也是半个多月之后的事情。
而刘表,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寒冬将至,长江天险,可不是那么好渡的。
这段时间,足够赵封消化掉胜利的果实,将整个荆南,打造成铁桶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