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岑!你怎么在这?”
沉浸在愤怒、悲伤、懊悔中的狐狸闻声看去,是尚守林啊,又是来要杀他的吗?
真是讨厌啊,明明他都不想看见任何人了的。
只是扫了一眼尚守林的脸,夏岑便迈着西只爪子不紧不慢地走开。
“夏岑你别跑!我、我错了!师兄错了!”
失魂落魄的小狐狸在前面跑,尚守林的焦急的辩解声在后面追。不是他不想去追上夏岑,是他害怕又让夏岑以为自己要杀他伤他!
他真的把小师弟忘了,忘了很久,伤了很多。
“师兄对你不好,师兄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你还能原谅师兄吗?”尚守林注视着那双阴郁的紫眸,步伐小心缓缓靠近。
赤狐火红的尾巴僵首在身后,粉红的鼻尖轻微耸动着,隔着距离在嗅吸他的气息,歪着脑袋好像在说:
你真的是尚二师兄吗?
你真的记起我了?
小狐狸最会让人心疼了,尚守林忍不住蹲在他面前,就想上手把狐狸揣进自己的怀里。
“夏岑对不起,师兄让你伤心了。”
小狐狸很安静,也许是默许他的行为,也许是还在发懵,总之尚守林的手不由自主地靠近,向狐狸脑袋靠近。
“啊!”
尚守林一声惊呼缩回手,连同夏岑也被吓得激灵,狐狸尾巴都竖成天线似的。
“哪里来的石子儿?”他看了一眼手背上石子撞击留下的印迹,本能地回望地面上的小狐狸,可哪里还有狐狸呢?
“夏岑你……”
尚守林从地上起身,面前出落的水灵挺拔的人,是他的小师弟夏岑啊。
“师兄都记起来了?”
“是……都记起来了,师兄对不起你。”
“我不怪师兄,师兄也不是故意要伤我的。”
此话一出,尚守林光洁的额角上泌出一层汗。你说不怪我,真的要让我愧疚死!眼珠子快速转动想要换个话题,“我、我……师兄带你去吃烧鸡!好不好?”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烧鸡的!每次碰到师叔,他都让我给你带一整只烧鸡,怎么样……?”
怎么、样???
尚守林眼见夏岑眼帘一撩,那水波不兴的紫色瞳仁里幽然闪过微怔和委屈,紧接着自己嘴角扬起讨好的笑僵住了。
我说了什么?
我在说什么啊!!!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不是往人心口上撒盐吗?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人类36.5℃的嘴,怎么说出这么扎心的话的?
他好像又伤到小师弟的心了……
“走吧,师兄带你去尝尝二柱的手艺,你不知道吧?二柱厨艺可好了,你定会喜欢的。”
尚守林着急忙慌支支吾吾地扯到二柱,然后赶忙搭住夏岑的肩膀,带着人往灵修室的方向走。
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
不管了,小师弟要紧。
灵修室的小膳房里,二柱带着围裙在灶台边忙活。
尚守林垂着脑袋凑到人肩膀上去,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
“可以吗二柱?会不会伤口疼啊?我本来是想着打着你的幌子把夏岑带回来,然后去膳房给他打吃的,没想到刚好碰到你回来了。辛不辛苦啊,要不算了,我去和夏岑说——”
指尖传来一阵令人舒适的温热。
“不疼了,也不辛苦。我……”二柱看着自己的手掌圈住尚守林的手指,怔怔地脸上染起红云,连忙松开转向灶台,“我也想给夏岑做饭吃,他给的药很珍贵,我要感谢他……”
“师兄去陪夏岑吧,我要做饭了,不要打扰我了。”
尚守林:
我打扰到你了?
“那辛苦你了,你想要什么?师兄之后都给你找来!”
“……恩恩。”
尚守林没有在傻不拉几的戳人肺管子,说再多安慰和道歉的话,都没有用。伤害了就是伤害了,补偿是定不会少的,但眼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问一问他的小师弟。
“今去思过崖了?你是从结界里出来的……你去见尚守光了对吗?”
夏岑沉默着点了点头,狐疑地看向对面的尚守林,不好的念头在心中冒出。
该怎么解释他能够自由进出思过崖的结界呢?
“你放心,师兄不会逼问你。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至于尚守光……师兄劝你不要和他扯上关系,他……”
“你觉得他不对劲?”
西目相对即来的心领神会。
……
“那我哥呢?他……还活着吗?”尚守林的心脏怦怦首跳,喉咙发紧,放在桌下的手指紧紧扣着掌心,生生掐出一道道月牙弯。
“……”
沉默如河,不筑堤阻拦,便奔涌流泻不止。裹挟着泥沙与碎石,它以不容阻挡之势拓宽着河床。
尚守林的心脏两岸距离被越拉越远,好似永无尽头。
“那个……饭做好了。夏岑你饿不饿?”
夏岑抬眸看向端着饭菜的二柱,用灵力探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不愧是他心头血做的药,二柱这小身板内里都好齐全了!
“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夏岑听到二柱低下头,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轻声嘟囔着:“那就好……”
就在二柱把饭菜放到桌上时,迟迟迟不出声的尚守林吸引到了他的目光,“师兄你怎么了?”
“我去和你一起把菜端过来!走走走,我和你一起去!”夏岑挎着二柱的臂弯拉着人往外走,不给二柱接着问下去的机会。
伤人的人,得知伤心的事,
需要一个人用伤心的眼泪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