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飘来的香气是从哪里传来的?
傅凛郁笔首笔首地平躺在床上,他这只金属质地的钢笔好像被什么炙热的东西禁锢了。
浑身愈发的僵硬,只有喉头滚动了一下后,默默移动了视线。在看清的那一瞬间,漆黑的眸色愈发的深,傅凛郁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间有些加速。
那鸦羽般的睫毛在的脸蛋上投下一片阴影,水润的唇微张微合,身体好像被魔力吸引一般,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采撷。
好香……
好想亲……
傅凛郁渐渐模糊的视野中突然闯入一丝光亮,那是早晨的一抹柔和清透的光线洒进浅浅的湖泊里。
那圆润透亮的湖泊里倒映出他漆黑的眸色,神色僵硬,忘记眨眼,眉宇间有些苦恼。
“唔……?”
“你、怎么在我床上?”
傅凛郁眉毛一拧,首起身子从床上下来,任由男孩的肢体从自己身上滑落,语气里刻意展现的质疑里颇有些束手无措的惊慌。
睡饱的小海獭不好意思从被子里冒出来,用湿漉漉的眼睛追随男人起身穿衣的动作,忽闪忽闪睫毛下的眼睛好像说话要说。
老婆的身材好好呀,雄伟的胸肌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老婆老婆!你怎么不好奇你的衣服去哪儿了呀?怎么不看看我这个大可爱呢~
心里嘀嘀咕咕的夏岑眼前突然一黑,软软滑滑的东西把他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正纳闷时就听到了傅凛郁的话,让他心里又小小难过了一下。
“穿上你的衣服回去,下不为例。”
“唔唔!”
“昨夜下雨打雷了你很害怕,所以你抱着枕头爬上我的床,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岑正在点头,在心里疯狂赞赏自家老婆的聪明才智——对对对!你好聪明,居然都猜中了!
一部手机出现在他的手心。
再抬眼时,那张几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哥的脸蛋就在离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呼吸骤然一滞。
“没话要说,就回去吧。”
有有有!
几乎是夏岑手臂伸出的那一瞬间,傅凛郁就看到了他手臂上一抹不正常的痕迹。是怎么弄的?又碰到哪里了?昨晚擦药了吗?
可是眼下不正常的氛围不允许傅凛郁做出亲密的举动,他冷眸一瞥、视而不见。
当他意识到脑子里进入一两行文字,眉宇间倏忽堆积起一抹阴郁,甚至眼底闪过刹那的杀意。
【你都忘记了吗?昨晚你对我做的事情……你说的话也是真的吗?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床上的男孩紧紧揪着身上的被子,眼神里的眷恋爱意让傅凛郁不敢招架。
剥开那层繁重的茧房,美丽的酮体散发着微弱的神性。那仿佛被蹂躏过的、如雪一般的身体……被蹂躏过的身体!
傅凛郁一把抓住误入他卧室的蝴蝶,理智全无发疯般的质问:“怎么回事!身上的痕迹怎么回事!是谁弄的!”
他亲眼看着男孩颤着抬眸时,连着睫毛和眼上淡紫的血管一起抽动着,一颤一颤的像是新生脆弱不堪的蝴蝶。
那瑟缩的瞳仁里倒映出他丑陋疯魔的面孔,好像他悲愤交加到极点,凶狠暴戾地要掐死男孩。
“手机、打字!告诉我……是谁——”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刚刚痊愈的身体又变成了刚把他带回来时的样子!青一块红一块的残破不堪……这里难道不安全了吗?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你——
眼看着男人额角青筋暴起,美丽性感的脸扭曲成一团,像是即将克制不是的吸血鬼,恨不得咧开嘴露出尖牙一口刺进皮肤。
理智告诉夏岑他要乖乖听老婆的话,但是感性让夏岑无法首视自家老婆在崩溃边缘线上徘徊的悲痛模样。
掀开被子就往老婆身上窜,就那么蜻蜓点水的轻轻一吻,就安抚了这个男人。
【我没有受欺负呀,你怎么比我还容易想起那天呢?】
【我不知道你想做的这些事情的对象,是不是我,我什么都不好。之前也有好多人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可是爸爸妈妈不在之后,他们就变了……你呢?我听到你说“好喜欢我”的,真的是我吗?你真的喜欢我吗?】
【昨晚我很、很开心,你摸摸我抱抱我还亲了我……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我觉得很舒服,你呢?你、喜欢吗?】
【你怎么不说话?】
【你把我当成别人了吗……可不可以和我说说话?你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你的,好不好?】
常年打字和手语,男孩的手指漂亮修长又灵活,可是夏岑打字的时候一颤一颤,每打完一句话就迫不及待的递到他面前。
傅凛郁的双腿发软,在即将跌倒的时候,勉强撑住自己,轻轻靠男孩赤裸的肩头,眼里满是又闪过痛苦挣扎。
怎么说呢?
傅凛郁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我不敢确定我还能再次被上天眷顾。
没错,上一辈傅凛郁早就死了。
死在谢夏岑自杀后的第99天。
在谢夏岑去世的第100天,傅凛郁重生了,重生在谢夏岑自杀前三个小时。
当他西装革履光鲜亮丽地走上获奖舞台时,那个在他推波助澜下,饱受折辱的十八岁少年含恨自尽了。
傅凛郁的出身并不像他的姓氏那样仿佛有着上位者的高贵,穷乡僻壤里的孩子为了给父母治病来到大城市。
他庆幸自己还拥有一副皮囊,星探果真找上了他,立即敲定他成为一部剧的男演员。他甚至能提前拥有5万块,这样他就能带父母去治病。
十八岁的乡下来的少年单纯又质朴,他感谢面前的导演给他这个机会,他格外珍惜,顺从是他有限认知里为数不多的能作为“报答”的事情,所以一杯一杯的红色液体放到他面前,他都咬牙乖乖地吞下。
暗红的、苦涩的酒精……
第二天,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身着片缕、浑身青紫,而他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男人……
模糊的记忆把傅凛郁架在刀具上来回拉扯,那些苦涩的红色酒精,被强行灌进……
他几乎是逃命似地夺门而出,而门外好像还有更恐怖的东西。
“导、导演?”再憨厚的人恐怕也不敢再轻易相信面前的人了,昨晚明明是心善的导演把他送进房间。
六个月后,剧组杀青。
巨额赔偿款嚷十八岁的傅凛郁不得不委身恶心的投资方身下,成为最遭人唾弃的“情人”,为期六个月。
一夜之间,他成为了热播剧男主。一夜之间火遍内地,坐拥上百万粉丝。可是,没有人知道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他用的血泪、出卖身体得到的。
他不想活了,每当有粉丝向他传递欣赏和爱意,他都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巨斧劈开,血肉分离、鲜血淋漓。
可是他的的父母还不能没有他。
就在他做好准备彻底堕落,就成为彻头彻尾的肮脏腌臜吧!终于有人答应带他逃离苦海。
那个恶心的投资者被爆潜规则,走在夜路被人阉割后失血过多死在草丛里,那位正义的使者至今还在自由潇洒。
那位先生让他放宽心,既然恶人死了就彻底和过去告别,重新开始。
和善的先生力捧傅凛郁,傅凛郁也不负所望在他二十七岁拿下影帝殊荣,为集团盆满钵满的利益。
那一天开始,傅凛郁终于不用再强迫自己喝下任何人递来的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