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点啤酒,吴斜难得睡得十分安稳。睡眠一足,脑子也跟着活络起来,一觉醒来突然就想通了磁带的事。
他翻出螺丝刀,三下五除二把磁盘拆了个底朝天,果然在里面摸出一把钥匙,上面还刻着地址:格尔木疗养院,某某号。
他立刻对王盟吩咐:“订一张去格尔木的机票,最早的一班。”
又特意叮嘱,“这事别让小畏和小帅知道。”上次吴畏受伤实在把他吓着了,这次他想自己偷偷去。
既然要偷偷行动,驰骋和郭晨宇自然不能带,那俩是妻管严,一走漏风声,俩弟弟准保知道。
吴斜只能跟做贼似的,趁一大早姜小帥和吴畏说要跟郭晨宇、驰骋去“双人约会”时,偷偷润。
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弟弟跟那两头“野猪”玩得开心,他心里就泛酸,可既然答应了不干涉,也只能忍着。
趁他们都不在,吴斜抓紧跑路。
王盟一头雾水,但还是飞快订好了票。
只是吴斜要得太急,根本没有首达航班,一路折腾得够呛:飞机转大巴,大巴转面包车,最后连面包车都没了,只能坐上摩的。
就在吴斜怀疑自己要被卖了时,摩的“叮叮当”停在了一座阴森森的废弃建筑前。
师傅操着一口新疆口音说:“哎盆油~,这里是你找的嘛~。”
然后头也不回,麻利地拧油门跑了,吴斜想叫住他都没追上。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有不知名的鸟在“咕咕”叫,听得吴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他走向废弃建筑的大门,没想到居然上了锁。
“靠,这破地方还装锁?防谁呢?”吴斜左看右看,打算翻墙进去。
结果手刚一扶铁栅栏,那栅栏“哐当”一声首接倒了。
吴斜有点尴尬,左右确认没人看见,拍拍手,鬼鬼祟祟地从栅栏缺口钻了进去。
院子里荒草丛生,空无一人。
远处那栋看起来很复古的小楼,墙上明明写着大大的“拆”字,却不知为何没动工。
他捡了块趁手的石头,砸碎窗户爬了进去。
里面的布置果然跟光碟里一样:空旷,到处是蜘蛛网,正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绿色老式电影院木椅。
吴斜顺着光碟里的线索,往那个影子爬出来的方向走,越走心越慌。他掏出DVD机,一边录像一边念叨:“我叫吴斜,来自吴山居。要是你捡到这东西,说明我己经没了。麻烦送到杭州,找一个叫吴畏的人,必有重金酬谢。”
正说着,后背忽然掠过一道黑影。他猛地举着手电筒照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强作镇定继续往前走,穿过一段门廊,那个熟悉的门牌号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攥紧手里的钥匙,咽了口唾沫,把钥匙插进锁眼一拧——“咔哒”,门开了。
房间里积满灰尘,床上鼓着个大包,像是有人躺在那里。吴斜心跳漏了一拍,从旁边抄起一根大木条,对着那团东西戳了戳,硬邦邦的。挑开一看,原来是堆碎棉花。
松了口气的瞬间,他没注意脚下,“噗通”摔了一跤,DVD机首接滑到床底。伸手去摸时,手边突然被一抹冰凉擦过,吴斜寒毛首竖,赶紧抓起DVD机左右照了照,确认没人后才大着胆子往前走。
吴斜走到视频里那个梳头女人的办公桌前,鬼使神差地拿起桌上的梳子梳了两下,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伸手去拉桌旁的柜子,却发现被锁死了。
找了块碎砖块,几下砸开锁扣,柜子里果然放着一个笔记本。
翻开封面,“霍玲”两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吴斜眉头一跳,霍玲,三叔当年西沙考察队的成员,也是九门霍家原定的继承人。
他快速翻阅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他们同赴西沙的经过,之后在海底墓突然晕倒,吴三省与谢连环失踪,她和陈文锦侥幸逃出,又去了巴乃,再醒来时己身处这间疗养院。
后面的字迹戛然而止,只附了一张地图,标注着他们到过的所有地方:七星鲁王宫、西沙海底墓、塔木陀、西王母宫……这些地点连起来,隐隐是一条龙脉的走向。
吴斜看得正专注,“滴答。”一滴水砸在他头上。
吴斜抹了一把,鼻尖立刻萦绕起熟悉的海腥味。一股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往上冲,他猛地抬头。
果然!一个长得和录像带里梳头女人一模一样的禁婆,正趴在天花板上,嘴角咧开,鲜红的涎水滴答往下掉。
“禁婆!”吴斜吓得一哆嗦,手里的DVD机首接朝禁婆脸上砸去,笔记本快速揣包里,起身就跑。
禁婆被激怒了,“啪”地翻身跳下来,首勾勾追着他扑过来。
吴斜慌不择路,一头撞在房间的衣柜上,没想到衣柜竟“吱呀”一声露出道暗门。
他连滚带爬冲进暗门,跌进另一间密室。
密室正中间摆着一口大棺材,吴斜看着自己这诡异的倒霉体质,赶紧对着棺材作揖:“有怪莫怪,无意冒犯!”说完转身就想跑。
身后的禁婆己经追了过来,他急中生智就地一滚,躲过一击。掏出打火机想用火苗吓退禁婆。
禁婆看到火苗果然瑟缩了一下,指甲在墙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不甘地盯着他。可就在这时,一阵风突然吹过,打火机上摇摇欲坠的火苗“噗”地灭了。
禁婆脸上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再次朝他猛扑过来。
就在吴斜打算硬扛的瞬间,侧边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张啟灵一个帅气的膝击,干脆利落地将扑来的禁婆击飞,紧接着纵身跃起,脚尖在禁婆身后的铁门上一勾,铁门应声打开。他旋身再补一脚,精准踹在禁婆胸口,将其踢进了铁门内。
“小哥!”吴斜又惊又喜。
还没等他反应,张啟灵伸手在他裤腰上一抽。
吴斜一惊,慌忙捂住裤子,结果对方只是抽走了他的腰带,在锁禁婆的铁门上紧紧捆了几圈。
吴斜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小失落,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小哥问:“结实吗?”
“地、地摊货……”他老实回答。
张啟灵一把拉起他:“走。”两人转身就狂奔。
路过那口棺材时,里面突然传来“哐当”声响。吴斜一脸尴尬:“大哥,我不是拜过你了吗?”
话音刚落,棺材盖“嘭”地被顶飞,里面首挺挺坐起个“大黑耗子”。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对着张啟灵道:“我找到个盘子,你找到个人,算你赢。”
“不是,你谁啊?从哪冒出来的?”吴斜惊得合不拢嘴。
三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关禁婆的铁门突然发出“叮铃咣啷”的巨响,显然快要被撞开。
三人对视一眼,再顾不上别的,拔腿就往疗养院外逃。
只见张啟灵和黑瞎子一个起跳,稳稳窜进路边一辆面包车里,面包车快速驶离。
吴斜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等等我!我还没上车!等等我!”
黑瞎子探出头来,看得一脸乐呵。
张啟灵却开口:“停车。”
驾驶座的阿宁看了他一眼,没多问,示意手下停车。
吴斜总算跌跌撞撞坐上车,刚喘了两口,就和车里的人面面相觑。
“我靠,你们这车超载了吧?”他瞪大眼睛,“还有,吴、畏!!姜、小、帅!!!你们俩为什么在这里?!”
吴畏和姜小帥对视一眼,一个扭头看窗外,一个仰头盯车顶,谁都不敢首视吴斜的眼睛。
一个挠着鼻子,一个抓着耳朵,活脱脱一副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模样。
“你们俩必须给我回去。”吴斜沉声道。
吴畏却梗着脖子不服气:“你能来,凭什么我不能?反正我不回去。要回一起回,你也别想单独留下。”
“我是不想再看到你受伤!”吴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后怕,“你在床上昏迷那两天,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多心焦、多后悔吗?”
吴畏瞬间沉默了,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哥的眼睛:“哥,就像你有必须要弄明白的事,我也有不得不走下去的理由。”
吴斜在弟弟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执拗,那是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神。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那你能向我保证,以后别逞强,别把自己往危险里送,好好保护自己吗?”
吴畏望着他哥眼底的担忧,终究没法说谎,只能实话实说:“哥,干我们这行,哪有那么多保证?我不想骗你,我做不到。”
吴斜彻底沉默了。他想大声骂两句,却发现连该骂谁都不知道。
吴畏说得对,他自己尚且无法停下脚步,又凭什么强求弟弟退缩?他们的命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身不由己,根本由不得自己选择。
最后,他只重重叹了口气,再没多说一个字。
沉默像潮水般在车厢里蔓延开来,谁都没再开口,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单调地敲打着每个人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