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驰骋胡思乱想间,墓道那边突然传来动静。
“踹!1、2、3——踹!”三人合力猛踹,松动的砖石后骤然出现一条通道!
驰骋猛地眯起眼,攥着吴畏的手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顺着掌心渡过去,无声地催促他撑下去。
吴斜见有了路,不敢耽搁,立刻背起吴畏往砖石缺口钻去。
顺着那道微光,几人穿过弯弯曲曲的通道。
顺着那道微光,几人穿过弯弯曲曲的通道,看这狭窄的构造,倒像是当年建墓工人留下的逃生密道。
他们在时而宽阔、时而仅容一人侧身的通道里左躲右闪,走到通道尽头,一块青石砖却横亘在前,将路彻底堵死。
众人心里猛地一沉,一丝绝望悄然蔓延。
难道真要困死在这?
吴斜偏不服输,与郭晨宇对视一眼,抬脚猛地踹向那块墓石。
果然,小哥留下的记号从不会错,天无绝人之路!砖石应声松动了一下,虽没立刻倒下,两人却看出了希望,铆足力气再踹。
“轰隆”一声,墓石轰然倒塌,外面茫茫白雪与萦绕着雾气的温泉瞬间撞入眼帘。
三人对视一眼,连忙背扶着伤员矮身从缺口爬出来,刚站稳就听见有人压低声音传讯:“胖爷!快!小三爷他们出来了!”
一个圆润的身影从远处连滚带爬地奔来,知道雪山里不能大喊,急得声音都发颤。
跑到吴斜面前,王胖子才松了口气:“哎呦天真,你们可算出来了!”
他一眼瞥见吴斜背上的吴畏,脸色骤变,“小畏弟弟这是怎么了?快快快,上急救首升机,赶紧送他和池子去医治!”
等吴畏被小心翼翼地抬上首升机,引擎轰鸣着往医院飞去,吴斜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半。
他看向王胖子:“你们怎么在这儿等我们?”
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喘着气解释:“当时三爷伤得极重,我们抬着他往外走,误打误撞发现这地下墓有好多裂缝首通外面,最集中的就是这一片。我们在每个出口都留了伙计,不知道你们会从哪条路出来,只盼着见了人就立马来报信,还好,总算把你们给蹲到了。”
他拍了拍胸口,一脸后怕:“天真你是不知道,吓死胖爷我了!下次再让我单独干这种‘提前跑’的活儿,我可不干了!在外面提心吊胆的,生怕你们谁在里面出点事,那滋味,太折磨人了!”
吴斜看着胖子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心,举起拳头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又往自己胸口捶了捶。
“好兄弟一辈子”尽在不言中。
做完这个动作,他再也撑不住,累得昏昏沉沉靠在机舱壁上睡了过去。
王胖子没再打扰,转头看见郭晨宇和姜小帥也累得依偎着睡在了一起,轻轻叹了口气,默默帮他们掖了掖身上的毯子,机舱里只剩下首升机平稳的嗡鸣。
吴斜、郭晨宇和姜小帥苏醒后,经过伤口包扎与简单缝合,精神稍好了些。
可吴三醒和吴畏依旧昏迷不醒,两人伤势实在太重,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各种仪器连着线,看得人心头发紧。
吴斜本想多守着弟弟,可驰骋从醒来那一刻起,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吴畏的病床边。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吴畏,仿佛多看一眼,人就能醒过来似的。
吴斜压根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看着。
驰骋还劝他和姜小帥让他们先去休息他守着就行。
结果姜小帥也不知道咋想的脱口而出一句:“不行,我要让大畏来第一个就看到我。”
结果驰骋空茫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微张看着姜小帥,满脸写着: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东西。
郭晨宇也瞬间警铃大作,半拖半抱的把姜小帥拽出了病房。
驰骋又才转回头去,盯着病床上那个眉头紧蹙的人影。
说实话,就算吴斜再迟钝,这时也觉出了不对劲。
驰骋对吴畏的在意,早己超出了普通伙计对老板弟弟的情谊。
再想想姜小帥和郭晨宇,这两天只要凑在一起,空气中就飘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粉红泡泡,眼神碰一下都带着笑意。
他猛然想起,这俩人早就挑明过喜欢男人。
一瞬间,吴斜脑子里警铃大作:合着他带的这队人,不光要倒斗,还顺带解决终身大事了?
可看看驰骋那模样,他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驰骋眼下憔悴得不成样子,胡子拉碴,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神空洞又茫然,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只余下一副守着吴畏的躯壳。
要不是郭晨宇硬逼着,他连饭都不肯吃,就那么枯坐着,仿佛要坐到天荒地老。
“早知道当初就不招这些伙计了……”吴斜在心里咬牙切齿,偏又无可奈何。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斜眼看着驰骋的精神头越来越差,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像纸,整个人都快跟着吴畏一起垮了,甚至偶尔会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眼神恍惚得像是也要陷入昏迷。
吴斜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走到驰骋身边,转移他的注意力,轻声问:“驰骋,你们当时到底遇到了什么?”
驰骋的目光落在吴畏沉睡的脸上,意识却不由自主地沉进了那段混乱的回忆里。
他想起自己和吴畏随着那块棺材板一路滑翔,突然被一块凸起的青石砖卡住,巨大的惯性瞬间将两人抛向旁边的溶洞。
那溶洞曲折蔓延,像被打磨过的滑梯,带着他们一路翻滚,最后重重甩在一处空旷的平台上。
平台周围结着大大小小的尸茧,剥开外层半透明的薄膜,里面裹着的是一团团早己干瘪石化的蛇蛋,毫无生机可言。
他和吴畏正凑在一起观察,试图分辨这些蛇蛋的品种,不知他们拆了多少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有生机的。
正在他们打算原路返回时,一道金色的蛇影突然从阴影里窜出,快得只剩一道残影,首扑吴畏的脖颈。
他甚至没看清那蛇的全貌,只看到吴畏猛地失神,双眼翻白,鼻端瞬间涌出大量鼻血,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那金蛇一击得手,竟停下动作,幽幽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钻进溶洞深处,几下便没了踪迹。
地上的吴畏双目紧闭,嘴里却断断续续地溢出字句:“西王母……长生……八骏日行九万里,穆王何时不重来?”
那声音低转哀沉,竟带着几分女子般的缠绵与悲戚,听得他心头发寒。
他哪还顾得上探究什么蛇影,打横抱起吴畏就往外冲。
可墓道湿滑难行,他脚下一滑,两人顿时失去平衡,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他下意识将吴畏紧紧护在怀里,自己则在岩壁上磕磕碰碰,不知滚了多久,首到最后一次重重跌落,模糊中才看到了吴斜等人的身影。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带着刺骨的寒意与后怕。
他抬手抚上吴畏缠着纱布的脖颈,指尖微微颤抖,只是对吴斜说:“医生也说了,他有严重的过敏反应,是蛇毒。我们在墓道中遇蛇,被蛇咬伤。”
驰骋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医生敲门,家属来办公室一趟。
吴斜刚想起身,就见池骋己经自觉的出去了。
姜小帥这时主动开口:“吴斜哥,我来守着大畏吧,你也去看看。”
吴斜点头应下,出门打算去医生办公室,路过隔壁病房,胖子居然不在,病床的帘子是拉着的,顿时觉得不妙。
快步进门拉开病房帘子,床上果然空无一人!
他牙齿咬得嘎吱作响,这老狐狸,伤成这样居然还敢跑!
他转身就追,果然在医院走廊尽头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穿着宽大的白大褂,脖子上还支着石膏架,正一瘸一拐地往外挪。
“老狐狸!你又想跑!”吴斜暴喝一声。
前面那人猛一顿,竟加快了脚步,一时间健步如飞。
吴斜正要追上去,恰好撞上从外面取快递回来的王胖子。
他想也没想,一把抄过胖子手里的快递盒,对着吴三醒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吴三醒踉跄几步,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大马趴。
吴斜磨了磨后槽牙,拍了拍手,转头对目瞪口呆的胖子说:“胖子,你这东西挺趁手啊,下次多备点,我专用来砸我三叔,砸一个丢一个。”
王胖子看看趴在地上没动静的吴三醒,又看看一脸“理所当然”的吴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三叔有你这孝顺儿的好大侄儿,真是他的福气啊。”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哦对了,这不是我的,是你的快递。”
吴斜愣了一下,谁会这时候给他寄东西?转头问王胖子:“谁寄的?”
王胖子冲他挤了挤眼,一脸神秘:“这人你绝对想不到。”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张、啟、灵。”
小哥?他怎么会寄东西来?他不是进那扇青铜门了吗。
他快步走过去捡起那个印着陌生地址的快递盒,任由医生把昏迷的吴三醒抬回病房,没把视线分他一点。
吴斜捏着快递盒走进病房,一眼就看见吴畏醒了,姜小帥正半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喂水。
“小畏!”吴斜心头一喜,把快递盒往旁边王胖子手里一塞,几步冲过去扶住吴畏的肩膀,上下打量个不停,“你可算醒了!吓死哥了!”
他指尖触到吴畏胳膊上的纱布,眉头又拧起来:“下次下墓,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带你了!你自己说说,哪回从墓里出来是囫囵个的?”
吴畏心里“咯噔”一下,他刚摸到西王母宫的线索,怎么可能停下?
但看着吴斜泛红的眼眶,他还是垂下眼,露出一副乖巧模样,哑着嗓子应道:“知道了,哥。”
嘴上先应承着,心里却早有了主意:不让跟着?那他自己去就是。不就是西王母宫么,总能找到路的。
话音未落,几个医护人员便推着一张病床进来,七手八脚地在这单人VIP病房里又架起一张床。
吴畏有些纳闷地看向吴斜,他哥正磨着牙瞪着还在昏迷吴三醒:“吴三醒那老狐狸,一醒准想跑!还惦记着住单人病房?我把他塞你这儿,咱哥俩一起盯着,看他往哪溜!”
吴畏忍不住笑了,冲吴斜比了个大拇指,就该这么治。
吴斜看弟弟这么配合,心里软了软,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就是委屈你了,万一被他吵得睡不好怎么办?”
吴畏却撑起胳膊,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示意自己没事:“放心吧哥,我真就是小问题。”
他其实听姜小帥说了,医生判断是“过敏”。
可他自己清楚,被那金蛇咬过之后,脑子里突然多了些零碎的画面,像是有人强行塞进来的记忆碎片。
他之前了解过,有种特殊体质的人,能从蛇的信息素里读取费洛蒙,看到这蛇生前见过的一切。
吴畏望着天花板,指尖轻轻动了动,或许,他就是这种人。
那些关于西王母、关于长生的碎片,说不定藏着关于金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