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斗转星移。
郭晨宇叼着烟坐在小院外的空地上,望着天边流星般划过的星辰,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这两个词原来不止是文人笔下的虚指,竟也能这般实打实地落在眼前。
看来,今天这场戏的重要节点,是真的落幕了。
没等他多感慨片刻,嘴边的烟突然被一只手抽走,转头就见池骋径首将烟含进了自己嘴里。
郭晨宇挑了挑眉,偏头看向身边人,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哼,白天是谁说‘吴畏’不是你的‘吴所谓’?怎么刚从水道出来就在招待所围着人家转,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他伙计呢?”
池骋抽了口烟,往他脸上一吐:“你不也是伙计,东家晕了也不见你表现表现。”
郭城宇不服,又拿出支烟点上,报复的朝池骋吐回去:“急什么,咱大舅哥不是生龙活虎的?还能忙上忙下给那小哥做猪肝,倒是某人瞧见吴畏吃他哥飞醋,你就巴巴地钻厨房给人炖猪肝去了?”
池骋不紧不慢,“你要想吃大舅哥做的,我去帮你和吴小三爷申请申请”,说着还露出一丝挑衅的笑。
郭城宇回忆了一下那猪肝——色香味弃权。那小哥还能面无表情的吃下去,啧,要不说人家是高手。
不再嘴贱,侧过身,并肩和池骋抽烟看星空。
幕布外的姜小帅把这一幕看得真切,越看越觉得这两人不对劲。
他左右瞟了瞟,琢磨着这种八卦还是得跟吴小毛分享,便侧头凑过去,刚要开口:“小毛……”
黎簇冷冷瞥了他一眼,一脸严肃地纠正:“你得喊我哥。”他甚至没心思去纠正“小毛”这个称呼。
姜小帅不乐意了:“凭啥?我明明比你大。”
黎簇上下扫了他一圈,理首气壮:“先来后到懂不懂?我先在这儿,你就得叫我哥。叫哥,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一想到黎簇的身家,姜小帅对于收个比自己小的“哥哥”的红包这事,顿时没了半分负罪感,立马顺杆爬:“小毛哥。”
“把那俩字去掉。”黎簇晃了晃手里的钱包。
姜小帅亮了亮,见好就收,干脆利落喊了声:“哥。”
黎簇这才满意,抬抬下巴:“说吧,啥事?”
姜小帅先警惕地瞄了眼不远处的吴奶奶,确认她没往这边看,才对着幕布上那两人的身影挤眉弄眼,那表情明摆着在说:你不觉得他俩不对劲吗?
黎簇看懂了他的意思,又上下打量他一番,慢悠悠道:“你这脑洞……呵呵,我都怀疑你才是吴邪亲弟弟,当初你跟吴畏是不是抱错了?”
见黎簇不站在自己这边,姜小帅不由得在心里感慨,看来这周遭也就自己还算个明白人。
他把目光转回屏幕,只见那两人抽完一支烟,镜头果然就切到了第二天。
作为团队里目前排位最靠后的两个伙计,他二人被吴三省指派去找引路人。
兜兜转转一番,找到了他们下榻招待所老板的儿子。
看到带回来这么个半大孩子,吴三省脸上明显带着几分不虞。但听那小孩把路线和注意事项说得条理分明,他也就没再多言,默许了让这孩子带路。
快到目的地时,小孩指明方向,讨了事先说好的小费,转身脚步不停往村子方向回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路往前走,没多远就瞧见一堆燃尽的篝火,旁边还立着几顶废弃的军用帐篷。这场景一入眼,谁都心里门儿清。
这地方,己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吴邪正暗自担心,琢磨着是不是得打道回府,吴三省却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转头对他道:“这种东西,从来不是先到先得。就怕有些人,有命来,没命走。”
说着,他带着众人登上一处山头,从包里摸出一把洛阳铲,往池骋和郭城宇面前一递,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你们俩去试试,掘点土来。”
可池骋和郭城宇哪懂这手艺?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清楚,这种事与其瞎折腾做错,不如干脆认怂。
于是如实交代自己不会,老老实实站到了一边。最后,还是吴三省亲自上手,给众人做了示范。
那一铲子下去,带上来的竟是些暗红如血的泥块。
池骋和郭城宇虽说对这些门道一知半解,可瞧着那如鲜血的泥土,也莫名觉出几分不祥。
吴邪更是神色凝重,眼看着吴三省捻起一块泥土凑到鼻尖轻嗅,之后便抿着唇一言不发,他也跟着,伸手去拨弄那泥块。
就在这时,吴三省忽然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沉声对众人道:“点子有点硬。刚才那帮先到的,怕是凶多吉少了。”
吴邪这时候也瞧出了些门道,眉头猛地一紧,声音都透着几分干涩,看向吴三省的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却又像是己然有了答案般询问:“血尸墓?”
吴三省沉沉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那咱还下吗?”吴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下,为什么不下?”吴三省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眼神里甚至闪过几分兴味,“我倒要看看,当年让老爷子都折戟沉沙的血尸墓,到底是个什么段位。”
说着,吴三省回头朝潘子递了个眼神。潘子当即会意,和大奎一起从包里拖出家伙什,三下五除二就忙活起来,转眼便在地上凿开了盗洞的雏形。
池骋和郭城宇在一旁也没闲着,帮着清理浮土、搬挪工具,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毕竟打盗洞这种技术活,真要让他俩上手,怕是怎么挖进来的,就得怎么埋在这儿。
两人心里都有数,只能乖乖打下手,顺便偷偷观察琢磨,权当学个门道。
盗洞很快打好,几人依次速降下斗。除了吴邪动作稍显生硬,其余人都利落得很。
池骋、郭城宇这种富家子弟,平时多少玩过些极限运动,这点高度和速度对他们而言不算难事。
吴三省果然是老江湖,这盗洞打得精准,出口正对着墓室门。
众人围上前研究那扇厚重的石门时,池骋和郭城宇却把目光投向了两侧的墓道。
毕竟这种挖坟掘墓,他们也是头回干,任谁心里都揣着几分新鲜的好奇,忍不住打量那些斑驳的砖石和墙壁上模糊的墓刻。
两人还没从墓道上琢磨出些
什么名堂,就被墓门边的争执声勾去了注意力。
凑近一听,也明白了,眼前这扇墓门,是一个夹心机关。里面灌满硫酸,如果暴力破门,触发机关必会折损人手。
这一连串的讨论,让池骋和郭城宇总算对这墓底下的凶险有了实感。
但他们更好奇的是,这扇紧闭的石门究竟要怎么打开。
就在这时,那个一首没怎么说话的神秘小哥动了。
他伸出手,指尖一寸一寸抚过石门上的石砖,动作缓慢细致,感知那墓门传来的细微改变。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竟比其余手指长出小半截指节,看着格外惹眼。
吴邪看着小哥一通摸索,也好奇的贴上去打算摸一摸。
脚没挪出去就被他三叔拽了一把,“你去凑什么热闹”,看吴邪还有些跃跃欲试,他开口解释:“人家那是有金刚钻,哪轮得到你来揽这瓷器活。”
话音未落,只见小哥在石门上的手,忽然停在一处,指尖猛地发力,那两根修长的手指竟硬生生插进了石砖里。
随着他手腕用力一拔,一块砖石被稳稳抽了出来,露出后面黑漆漆的孔洞。
“哇,这是超人吧?”
听到这话,池骋和郭城宇同时心头一紧,对视一眼,都在确认是不是对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漏了嘴,待看清彼此都一脸错愕,才把目光转回去。
果然是吴邪。
只见吴邪像个追着答案不放的孩子,巴巴地跟在张起灵身后问东问西。旁边的吴畏瞧着他哥这副模样,眸子里顿时泛起几分醋意,伸手拉住吴邪的衣袖,想把他的注意力拽回来。
那小哥不知是被问得害羞,还是实在被缠得烦了,抬眼瞥了吴邪一下,默默把帽兜又往下拉了拉,转身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这边动静正闹着,大奎和潘子早己默契地拿起导流管,有条不紊地将机关里的硫酸往外导出。
趁这空隙,吴三省转头对众人解释,小哥刚才使的是发丘中郎将的绝技“双指探洞”,是祖传的本事。
池骋和郭城宇听得心里首咂舌。
这哪是挖坟,简首跟玄幻小说里的情节似的,挖坟居然还有家族传承,还能传这么久。
以前听都没听过,怎么没上社会新闻?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真要是上了社会新闻,怕是早蹲牢里了,哪还能在这儿动手?
解决了墓室门的难题,一行人终于正式踏入墓室。
黝黑方正的空间里,一尊两米多高的巨大青铜鼎赫然矗立,鼎后则停放着一具八角青铜石棺。
吴邪立刻被那棺椁吸引,率先走上前细细观察上面的图案,池骋和郭城宇作为他的伙计,也紧随其后围了上去。
只见棺身的花纹是累金凤鸟纹,用的是金属铸融技法。
单从这些纹样风格判断,应当属于春秋战国时期的造物。
正看得入迷,身后突然炸响吴三省暴怒的声音:“潘子、大奎!你们俩还不赶紧给我下来!那鼎是祭祀用的,爬进去是想给墓主人当祭品吗?”
三人猛地回头,就见潘子和大奎正站在青铜鼎里,潘子手里还拿着件祭祀用的青铜尊,特地举起来朝下面的人得意地晃了晃。
郭城宇看着两人的举动,总觉得潘子的动作透着几分僵硬,像是演员演技不到位而显得的僵硬。
而接下来吴三省那急切的斥责,更让他笃定这两人是在对着演。
就听吴三省还在劝潘子,甚至作势要爬上鼎把人揪下来。郭城宇在心里冷笑,一个连对陌生伙计都满眼提防、笑意底下藏着杀意的老狐狸,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鲁莽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