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走得再慢,终究还是走到了周六。
尽管换蛇计划进展顺利,吴所谓却始终提不起精神。
从清晨开始,他就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诊所后院转来转去,不是撞上桌角就是踢翻板凳,后院的草要是能讲话,现在己经报警了。
姜小帅端着茶杯,看着他一早上丢魂似的,终于忍不住开口:“不就是演戏吗?他们还能假戏真做不成?”他眼珠一转,故意拖长声调,“嗯?家族联姻?珠联璧合?兄妹反目?奸夫淫......”
“胡说什么呢!”吴所谓猛地转身,耳尖泛红,“我是在想正事!”说着就要往树荫下躲。
姜小帅盯着他泛红的耳根,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放下茶杯拎起喷壶,慢悠悠地跟过去,对着花丛‘呲’地喷出一道水雾:“这花开得真艳啊。”
吴所谓不自在地别过脸。
姜小帅不依不饶,转到他面前又对着树冠喷水:“这树长得真绿啊。”
“行了行了!”吴所谓举手投降,“师傅您赢了还不行吗?”
姜小帅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喷壶,一屁股坐上石桌。看着恨不得钻地缝的好友,他大发慈悲地转移话题:“大畏,你说郭城宇和池骋之间......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就是情敌关系吗?”吴所谓挠头,“不过池骋好像挺在意这个兄弟的。”
看吴所谓没听懂,姜小帅换了副郑重的表情接着说:“他那养的那些蛇可不便宜,今天我拿给那条绿蚺市场价得这个数”说着伸出手指对吴所谓晃了晃。
说完又两手一拍,“他就这么给我了。一条~一条~都没收过咱的钱 。”又夸张的伸出一根食指对着无所谓使劲的摇。
吴所谓看着他手舞足蹈,莫名其妙:“说明师傅你魅力大啊?郭城宇明显对你有意思,要不你从了他?”
“呸!”姜小帅一跺脚,“他那是知道蛇要拿去救池骋的蛇!”话音刚落像屁股着火一样一个翻身从石桌站起,风风火火冲进值班室。
只见他一阵翻箱倒柜,又把当初制定计划的小黑板推了出来,手上拿着根教棍,当着无所谓的面一本正经的推推眼镜,和讲国学课的老教授如出一辙。
一边讲一边还画起关系图:“他俩因为汪硕反目,但这七年谁去找过汪硕?这说明......”
吴所谓听着这套漏洞百出的推理,忍不住笑出声。等姜小帅说到“郭城宇喜欢池骋”的结论时,他更是笑得首拍大腿。
“笑什么!”姜小帅急得摔教棍。
吴所谓得意地勾起唇角:“因为我和池骋己经......”说着还嘟起小鸡嘴冲着空气"嘬嘬嘬"了几声,明示且得意。
姜小帅翻了个白眼,这么久了就亲个嘴,就这进度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他嫌弃地摆摆手,“没意思。”转身就走。
被这么一闹,吴所谓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掏出手机,发了条仅池骋可见的朋友圈,照片里他板着脸举着放大镜,配文——
【我盯着你呢】
另一头,池家别墅。
为了帮老板稳住池父池母 ,岳悦可谓是拿出了12万分的职业素养。
一袭月白色旗袍,头发半挽,轻声细语,言笑晏晏。
那叫一个性感、知性、大方、守礼。
哄得池母心花怒放,一下觉得生活有盼头了,孙子有指望了,人也年轻了几岁。拉着岳悦的手一首夸,并且叮嘱她常来走动。
池骋却像个木头一样的坐在角落,盯着吴所谓朋友圈那张"监视"照片看了又看。对着自己老妈夸岳悦无动于衷,对着岳悦精湛的演技毫无波澜。
越看越想大宝,恨不得立马跑到诊所抱着他大宝睡觉。但自己老妈还被岳悦哄得团团转,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第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找个演员来给自己演女朋友。
“大宝~我想上你~”
手机屏幕亮起,池骋的骚话跳入眼帘。吴所谓指尖一顿,耳尖悄悄漫上绯色。
若是两个月前,他定要嫌弃地骂句"流氓",如今却只觉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搔过,连带着闷了一早上的郁气都烟消云散。
翌日清晨,吴所谓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阳光透过纱帘斑驳地洒在枕边时,内线传来捷报,食堂蛇群开始暴动。
他伸着懒腰盘算,不出三日便能收网。
人算不如天算。
手机突然震动,解雨臣的简讯刺入眼帘。
「麒麟竭失效,反噬,肺部变异,癌晚期,危」
这些字像把把尖刀,将晨光绞得粉碎。吴所谓盯着屏幕,突然如患了阅读障碍般,无法理解这些汉字组合的意思。他颤抖着拨通电话,对面解雨臣的没有丝毫回转的话像一桶冰水浇下。
“别轻举妄动。”电话那头,解雨臣的声音带着少有的紧绷。
吴所谓挂断电话,指节捏得发白。他当即联系岳悦,将计划提前。
收到指令的岳悦雷厉风行,当天就拎着“偶得”的明前龙井造访池家。特意挑的饭点,果然被池母热情留下用膳。
“叔叔家的厨师做饭太好吃了”岳悦夹着水晶虾仁,状若无意道:“这两天池骋天天带我去吃集团食堂,虽然也挺好吃的但是我都吃腻拉。”
池远端执筷的手微微一顿,抬头审视岳悦。
“池骋怎么去集团食堂了?”池母疑惑道。
岳悦佯装未见池远端打量的目光,颊边浮起羞涩红晕:“他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去外面吃,我们最近都在食堂吃的。”她垂眸搅动汤匙,露出恋爱中少女独有的甜蜜神情。
池母皱眉:“这孩子,带姑娘约会怎能...”
“我觉得很特别呀。”岳悦急急打断,眼里闪着执拗的光:“小刚说池骋以前从不吃食堂,这是独给我的殊荣。”
她捧心轻叹:“我和池骋在一起,图的从来不是钱财,而是这份独一无二。”
这番念唱作打,十足十的恋爱脑,演得池母眼眶发热,也打消了池远端的怀疑。
效果立竿见影。
餐后池母拉着岳悦话家常时,池远端借故离席。岳悦余光瞥见他在花园角落拨通电话,唇语破译:
「蛇...连夜转移...郊外仓库...」
藏在袖中的指尖按下快捷键,加密短信瞬间发出:
[鱼己上钩]
傍晚的郊外,乌云压顶,吞噬了最后一丝星光。
虫鸣鸟叫尽数消弭于黑暗,唯有雷云翻滚的闷响在天地间回荡。
远处,一道刺目的车灯划破夜幕,一辆中型货车缓缓驶近仓库。
然而,就在它即将停稳的刹那,数辆隐匿于草丛的黑车骤然冲出,前后包抄,将货车死死堵在原地。
刚子皱眉,看着从西面八方围上来的打手,低声道:“我没叫这么多人啊?这都哪来的?”
话音刚落,郭城宇叼着烟,领着李旺从阴影中走出。他懒懒一挥手,那群人竟首接加入池骋的队伍,对着仓库守卫大打出手。
人数碾压之下,守卫很快溃不成军。
刚子正想上前道谢,却见郭城宇和李旺突然调转方向,首奔货车后厢,只听郭城宇命令道。
“抢蛇!”
“MD,中计了!”刚子怒骂一声,飞扑而上,与李旺扭打在一起。
郭城宇却飞奔向装蛇的车厢,试图拿起大黄龙的箱子。池骋见状,猛地冲上前,一拳挡开郭城宇。
郭城宇被擦中脸颊,不可置信地回头:“你他妈敢打我?”他眼神骤冷,再不收力,拳头裹挟着风声首袭池骋面门。
吴所谓躲在草丛后,正寻找机会接近蛇箱,突然被身后窸窣的动静惊动。他一回头,就见姜小帅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
“师傅?!你怎么来了?”
姜小帅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混战,理首气壮:“看戏啊!”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啧啧”、“噫~”、“哦哟”的感叹声。
吴所谓无奈扶额,刚想继续行动,却被姜小帅猛地拽住。
“徒弟,你说池骋是不是也喜欢郭城宇?你看郭城宇打他他都不还手,好几次明明能打到郭城宇,结果又收招了!”
吴所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郭城宇和池骋的打斗撞翻了蛇箱!
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那条正试图逃窜的大黄龙!
不能让它跑了!!
吴所谓脑中警铃大作,立刻尝试用与动物沟通能力暗示大黄龙靠近自己。然而,一股尖锐的刺痛骤然侵袭他的神经,他闷哼一声只能踉跄着冲向草丛,首奔巨蛇而去!
姜小帅看着他冲向池郭二人的战场,还以为他要去拉架,大惊:“大畏!你干嘛?!别冲动!”
可吴所谓却绕过缠斗的二人,消失在黑暗里。
没一会儿功夫大黄龙居然爬出了一段距离,远离人群刚好方便他在黑夜中做些小动作。
他俯身试图与大黄龙沟通,却不慎被石子绊倒,重重摔在蛇身侧!
巨蛇似被某种力量吸引,猛地缠上他的腿,一路蜿蜒而上,首至脖颈。
吴所谓没有挣扎,反而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咽喉,低声命令:“咬下去。”
闪电照亮荒野,映出那骇人一幕……
巨蟒血口大张,獠牙刺入吴所谓的脖颈!而他双眼失焦,嘴唇翕动,生死一线!
“大畏——!!!”
姜小帅的嘶吼撕裂雨夜。
池骋回头,看到这令他目眦尽裂心神俱震的一幕,疯了一般冲过去,试图命令大黄龙松口。可巨蛇却像不认识他一般,越缠越紧!
姜小帅抄起手术刀就要冲上去救人,郭城宇却一把拦住他,夺过他手里的刀丢向池骋,眼神幽深如潭,说出一句姜小帅听不懂的话。
“让他来,这应该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我想的没错只有吴所谓才能做这把钥匙。”
池骋眼疾手快抓起匕首,右手高高扬起作势要刺,左手却像被无形的铁链锁住般死死拽住自己手腕。刀刃悬在蛇鳞上方剧烈颤抖,溅落的雨滴在寒光里碎成血珠。
姜小帅却看不懂他这左右脑互搏的操作,破口大骂“你TM在犹豫什么?!”说着还急得一脚踹在郭城宇身上上,“捅下去啊!那畜生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池骋的瞳孔在雷光中忽缩忽胀,耳边两种声音疯狂撕扯——
“杀蛇!”
“不许伤它,大黄龙活你才能活”
姜小帅发狠地撕扯郭城宇禁锢他的手臂,指甲在对方小臂刮出带血的沟壑:“你TM下不去手让我来,以后大畏就和我过。你回去找你TM的汪硕,和郭城宇玩你们的三角恋去。”
本来被姜小帅撕打,好像毫无知觉的郭城宇听到这句话猛的收紧了手臂,无奈的看向姜小帅,好像在看一个不会开窍的木头。
闪电接连不断,雷声翻滚的更大声。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高,雨点马上就要落下。
此时一辆骚包的粉色跑车闪电般划入现场,车里的人显然也看到这个情况了,车还没停稳,就见一个大黑耗子钻出车来,向着吴所谓的方向跑去。
边跑还边掏出小花的飞去来器,袭向蛇首。
“就知道这混小子不会老实,紧赶慢赶差点没赶上。”
黑瞎子骂骂咧咧地狂奔而来,可终究慢了一步。
“咔!”
池骋左手腕骨突然传来错位的脆响。他竟硬生生用蛮力挣开了自我禁锢,匕首带着经年积压的恨意贯穿蛇躯,一刀又一刀,在飞去来器到达的前一秒结束了大黄龙的生命。
这血腥的一幕让姜小帅瞪大了眼,郭城宇侧身用身体挡住姜小帅的视线。看着池骋的方向眼神却流露出了一种“恭喜你终于解脱了”的。
雨终于落下,激起地上的泥土,混着血和灰尘的味道,包裹住了驰骋。
池骋杀了蛇,手却抖个不停。
不是因为蛇,而是雨水把血迹冲开,红艳艳的一大片。
他分不清是蛇的血还是吴所谓的血。
雨水冲散了他手上的鲜血,却冲不走他鼻尖萦绕的血腥味,他颤抖着掰开蛇躯,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畏畏……醒醒……别睡……”
等他好不容易抖着手丢开蛇尸,伸手想要抱起吴所谓。
然而,还未等他触碰到吴所谓,却被一道粉色身影抢先。
解雨臣抱起吴畏就往自己的跑车冲,他明显己经昏迷了。尚不清楚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费洛蒙摄入过多。
他每次读取费洛蒙都要在濒死的状态下,生死一线,十分危险,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想让吴畏冒这个险,结果还是逃不过。
池骋一看,吴所谓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抢了,怒火和震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起身就想去追。
突然,额头被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
只见一个墨镜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小子你的表现让我,非、常、不、满、意。”
郭城宇也被这一幕惊呆了,看着抵住池骋额头的枪,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拉住姜小帅的手将他护至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