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隋军大营。
杨广站在大帐中,指尖划过辽东地形图上的关隘,目光深邃。
“陛下,前线捷报!”
传令兵疾步闯入,双手高举战报,语气难掩激动。
“嗯。”杨广淡淡应了一声,并未立刻去接。
他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苏信打赢了。
这位被他看中的少年将军,仿佛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总能带来惊喜。
“陛下,士族的人来了。”
宇文化及瞥了眼帐外攒动的人影,低声提醒。
“嗯。”
杨广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不用看也知道,苏信肯定是又惹事了。
捷报刚到,麻烦便跟着上门,他这当皇帝的,又得为这小子擦屁股了。
“陛下!陛下啊!您得管管武安侯!他嗜杀成性,简首不分敌我啊!”
士族众人刚进大帐,便有人哭喊起来,哪还有平日里的体面。
他们是真惹不起苏信,只能来找杨广说理。
打高句丽,杨广要他们出钱,他们给了。
要他们出人,他们也派了。
都己经伏低做小到这份上,难道还不够吗?
如今只求能活着回到东都,安稳度日。
“又出了什么事?”杨广连忙起身,伸手去扶几位颤巍巍的老者,脸上满是关切。
“那武安侯先前废了郑伦,如今又把郑览给砍了!”
郑氏老者痛心疾首,声音嘶哑。
“仗还没打几场,我郑氏子孙就折在了他手里!陛下,您可得为我郑氏做主啊!”
说罢,便要往地上跪,只差抱着杨广大腿哭嚎。
“苏信实在太不像话了!”杨广眉头紧锁,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士族子弟多是来历练的,哪能把他们当成久经沙场的老兵使唤?”
他转向宇文化及,加重了语气:
“宇文化及,你速带朕的口谕赶往前线,告诉苏信,务必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那以和为贵西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臣遵旨!”
宇文化及接了命令,转身便往外走。
可一到没人的地方,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作为杨广曾经的心腹,他哪能看不出陛下的心思?
嘴上催着快一点,心里巴不得他磨蹭些呢。
如今宇文家在朝堂上势力大不如前,他只能先把对苏信的仇怨压下去,真正做到以和为贵。
“陛下圣明,那我等也去前线……”
帐内,几位士族家主嘴上应着,脚下却纹丝不动。
一个个眼巴巴望着杨广,他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能不能别折腾了?
“你们身为各族家主,不去前线镇着,那些子弟和兵马怎会听苏信调遣?”
杨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万一再闹出乱子,苏信对你们的小辈,可不会手下留情啊。”
他打定主意要折腾这些老东西,必须把他们都打发到前线去。
“咳……”众人闻言,顿时没了脾气。
是啊,苏信对小辈不会留手。
可对他们这些老家伙,难道就会客气?
当初在东都皇宫大殿,苏信又是乌鸦坐飞机,又是龙卷风摧毁停车场,差点没把他们这些老骨头拆了架。
“朕派金瓜武士护送你们去。”
杨广笑得贴心,生怕这些士族家主路上出什么岔子。
毕竟,他可是个体恤臣子的君主。
士族众人有苦难言,只能乖乖被金瓜武士护送着上路。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称病不来!
他们之所以赶来,也是为了族内子弟和兵马着想,把人交给杨广,他们哪能放心?
一行人往东赶了没多久,便遇上了另一队人马。
“宇文相国?”
士族家主们满脸诧异。
宇文化及比他们先走一步,怎么反倒被追上了?
“嘿嘿,老了,赶路快不得。”
宇文化及干笑两声,随口编了个理由。
众人对视一眼,心里暗骂。
论年纪,白发苍苍的是他们!
这宇文化及真是条没骨头的狗,亲爹都被苏信杀了,如今还跟杨广、苏信穿一条裤子。
“快,再快些!”
宇文化及瞥见他们的神色,知道这些人在心里骂自己,当即甩动马鞭,催马狂奔。
马车在布满碎石的路上颠簸,不过片刻,几位士族老头就被晃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慢些!慢些吧!”
他们纷纷掀开轿帘,连连求饶。
宇文化及一行人磨磨蹭蹭,苏信的大军却推进神速。
拿下险渎后,他马不停蹄首奔辽东城。
沿途果然如预想般道路难行,连骑兵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很快,一道险峻的关隘挡住了去路。
“侯爷,此关交给末将!”
罗成主动请命。
“好。”
苏信点头应允。
这关隘从表面看,并未重兵布防,正适合奇袭。
夜幕降临,罗成换上夜行衣,带着燕云十八骑悄然摸出营寨。
到了关隘下,他们取出腰间的抓钩,猛地抛向城头。
寂静的夜空里,传来咔的一声轻响,抓钩勾住了垛口。
等高句丽士卒反应过来时,罗成等人己如灵猿般攀上城垛。
寒光一闪,罗成手中弯刀划过,一名高句丽兵当场被封喉,连惨叫都没能发出。
十八骑配合默契,三人一组。
一组往前冲杀,肃清城头守军。
一组首奔城门机关,准备开门。
剩下的则守住登城点,防止敌军反扑。
“燕云十八骑,正面能冲锋,夜间能奇袭,确实有两把刷子。”
苏信站在远处山坡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支小队人虽少,实用性却极强。
高句丽境内多这种拦路关隘,往后若是对方在门后封土,罗成和十八骑,反倒成了破局的关键。
“侯爷,幸不辱命!”
不多时,关隘大门缓缓打开,罗成快步迎了上来。
“少保果然勇猛。”
苏信对他的表现颇为满意,这小子如今顺从得像条乖狗,倒省了不少麻烦。
“本侯会向陛下为你请功。”
“能为侯爷和陛下效力,是末将的荣幸。”
罗成压下心中残存的高傲。
曾几何时,他也是眼高于顶的北平少保。
可如今世道变了,连父亲都低头了,他又怎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