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尽管安排!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含糊!”
宇文成龙拍着胸脯保证,声音里满是激动。
虽说苏信杀了他祖父,可连父亲都暂且放下了仇恨,他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好。”苏信点头,语气郑重,“你悄悄往高句丽腹地去,能深入多深就深入多深。”
“这……”宇文成龙挠了挠头,心里莫名发虚、
怎么听着像让他去送死?
“本侯听说,你从小到大克别人克得厉害,唯独自己安然无恙。”
苏信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赞许。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是天命之子啊!无论你怎么折腾,倒霉的都是旁人,你尽管放心大胆去干!”
他拍了拍宇文成龙的肩膀,语重心长:
“若是能把高元那王八蛋克死,陛下定然也封你个侯爷当当。”
“天命之子?”
宇文成龙的耳朵里就钻进了这西个字,其余的全成了耳旁风。
他越想越觉得对。
哪是他克人,分明是旁人自己倒霉!
不然为何他总能毫发无伤?
“侯爷放心!我保准从内部瓦解敌人,搅得他们鸡犬不宁!”
宇文成龙信誓旦旦,只觉得浑身是劲,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侯爷,他本来就傻,您还忽悠他?”
程咬金望着宇文成龙兴冲冲脱离大部队,往高句丽地界奔去的背影,忍不住咋舌。
“傻人有傻福,放心吧……”
苏信嘴上说着,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大军行至险渎附近,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攥紧了拳头。
只见旷野之上,一座座京观赫然林立,
枯骨堆叠的顶端,插着几面早己破败的大隋旗帜,在风中摇摇欲坠。
阳光照在惨白的骨头上,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京观……是拿我们大隋士卒的尸骨堆的京观啊!”
于仲文望着那一座座狰狞的土台,目眦欲裂,声音都在发颤。
当年征讨高句丽,出征的都是关中、中原的青壮。
他们辞别家中妻小、白发老娘,踏上东征之路,谁曾想会落得这般下场?
连死后都不能魂归故土,要被敌人当作炫耀战功的筹码,曝尸荒野。
“狗日的高句丽人!”
麦铁杖气得一拳拳砸在自己腿上,老泪纵横。
他当年也曾参与东征,亲眼见过袍泽们浴血奋战的模样。
如今见他们尸骨难安,心如刀绞。
“我去拆了它!”
一名年轻将领按捺不住怒火,提枪就要冲上去。
以往大隋兵马鞭长莫及,只能任由这些京观立在此处。
如今大军压境,总得让弟兄们魂归故里!
“不准拆!”苏信突然伸手,厉声喝止。
“什么?”于仲文猛地转头,满脸震惊地看着苏信,仿佛听错了一般,“侯爷说什么?”
“我、说、不、准、拆!”
苏信一字一顿,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何不能拆?”于仲文红着眼冲上前,胸口剧烈起伏。
“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袍泽们死了都不得安生吗?这是我大隋的耻辱!让他们回归故土,难道有错?”
“老于,稍安勿躁。”
麦铁杖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于仲文,示意他听苏信解释。
苏信环视众人,目光扫过那些怒目而视的将士,沉声道:
“高句丽人拿我大隋将士筑京观,这份血仇,我会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在这每一座京观面前,我都会筑一座更大的!”
“我要让死去的袍泽亲眼看着,大隋,给他们报仇来了!”
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周围的将士们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比起拆掉京观,他们更想让弟兄们“亲眼”看到敌人的下场。
让这些屈辱,化作最锋利的复仇之刃!
“是某错怪侯爷了,还请恕罪。”于仲文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拱手致歉。
他年纪大,性子急躁。
方才见了京观,一时怒火攻心,竟没给苏信解释的机会。
“老将军何错之有?”苏信摆了摆手,“只是凡事需从长计议,莫要因一时之怒乱了方寸。”
“侯爷,您看那边。”麦铁杖指向东方。
“那便是险渎,从前不过是个小县,如今竟让高句丽狗贼垒起了城墙,成了屏障。”
他当年随军至此,高句丽的防御远没如今这般严密,显然这些年他们一首在提防大隋。
“高句丽狼子野心,防着咱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信望着险渎小城,眉头微蹙。
此地是通往高句丽腹地的第一道关隘,越是往东,山势越险。
据说险渎的后方是依山势修建的层层关隘,易守难攻。
“你们先就地扎营,清点军备。”苏信抓起震天弓,翻身上马,“本侯去探查一下险渎的布防。”
“末将愿同往!”
程咬金、单雄信、罗成、裴元庆等人齐齐应声,连忙跟上。
险渎城墙上,高句丽士卒见几名隋军骑兵疾驰而来,顿时警惕起来。
待苏信等人在射程外停下,一名身着精致甲胄的高句丽将领缓缓走到城墙边,正是高元的族弟高仪。
险渎作为国门屏障,自然要交给自家人驻守才放心。
“隋狗!看到我为你们修建的景观了吗?”
高仪双手叉腰,站在城墙之上,声音嚣张至极,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每隔半年,我们都会派人细细维护,保证让你们的袍泽风光永存!”
他算准了双方距离,隋军的箭矢根本射不到城墙之上,索性放开了胆子挑衅。
“哪来的野狗吠叫?”苏信勒住缰绳,语气冰冷,“换个高元跟前能说上话的出来搭话,你还不够格。”
“哼,我乃高句丽王的族弟高仪!”
高仪挺起胸膛,脸上满是傲慢,仿佛这身份能压垮对方一般。
“找的就是你。”
话音未落,苏信猛地张弓搭箭。
只见一道黑影划破长空,穿云箭裹挟着凌厉的风声,首奔险渎城墙而去!
高仪正想再说些污言秽语恶心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黑点己到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