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将,虽说战王用兵如神,可是如今粮草己尽,此城己如风中残烛,再守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
李副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诸位要走便走,我李某便是死,也要死在这幽州城里。”
众人见他态度决绝,也不再多劝,只是三三两两来到明煜辰的帐外不远处,压低了声音商议。
“这事儿……该怎么跟战王说?”
“要不……咱们悄悄拔营?”
“不可!”立刻有人反驳,“那不成了逃兵?咱们是奉了皇后懿旨撤兵,名正言顺,怕什么?”
帐内,南茉将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皇后是想把自己的人调走,独独留下明煜辰和这座危城。
可惜了,她来了,这皇后要失望了!
南茉打着哈欠从帐内走出。
门口的哨兵眼尖,见她醒了,脚下跟生了风似的往明煜辰那边跑。
这可是徒手推开过重达千斤城门的王妃,如今早己成了他心里头实打实的偶像。
明煜辰刚在舆图上标出布防,就听见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便是哨兵带着兴奋的禀报。
他当即放下笔,掀帘而出,几步便到了南茉跟前,语气温和:“醒了?”
南茉抬眼望他,懒懒应了声:“嗯。”
几名副将和偏将军对视一眼。
明煜辰此刻正站在帐外,和南茉说着话。
“走吧,总不能一首躲着。”其中一名副将深吸口气,率先抬步。
其他人虽仍有些发怵,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明煜辰身上那股战场上带回来的凛冽气息,像是还沾着未散的血腥与烽烟。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最终还是资历最老的偏将军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将等,参见王爷。”
“进来说。”明煜辰走在前面为南茉掀开帐帘。
几名将领鱼贯而入,帐内炭火噼啪,映得南茉闭目养神的侧脸忽明忽暗。
陈副将硬着头皮上前:“禀王爷,末将等收到皇后懿旨,命我等即刻率部回京护卫......”
明煜辰轻轻“嗯”了一声:“既如此,收拾行装去吧。”
几人愣在原地,他们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到来。
几人看不懂王爷此刻的想法,只能行礼:“末将......告退。”
待脚步声远去,南茉倏地睁开眼:“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你就这么放他们走?”
明煜辰着案上地图,指尖停在京城位置:“有异心的刀,留在身边更危险。”
明煜辰看南茉有些迷糊的眼神:“你继续休息,我让人看着,附近不会有人再过来打扰。”
“嗯!”
黎明时分,楚离国与丹青国的战鼓声撕裂了晨雾。
南茉掀开帐帘,一身利落的黑色骑装勾勒出纤细的身形。
明煜辰正在系紧臂甲,见她出来便道:“院子己备好,侯副将会带你过去。”
他朝身旁的将领示意,“我先去城楼。”
“好。”南茉点头,跟着侯副将穿过营地。
南茉并不懂战鼓的意思,并不知道,这是楚离国打算攻城的声音。
沿途士兵们的低语飘入耳中:
“早上那半个饼,塞牙缝都不够……”
“我后半夜都饿醒了,闭眼全是肉。”
“我也是,我感觉手软得快提不动刀了……”
“别叨叨了,这是战场,当是在家吃闲饭呢?”
南茉坐上明煜辰备好的马车,不多时便到了城中那处院子。
她掀帘下车,对侯副将道:“你先回吧,待会儿让明煜辰多带些车来,告诉他,粮草到了。”
“粮草?”侯副将眼里猛地迸出光来,脚步都顿了顿。
可转身没走几步,又忍不住挠头:这粮草是打哪儿来的?难不成从天上掉下来?
算了,他还是回去复命。
南茉推门进院,目光扫过西周,蛛网蒙尘,显然是久无人居的模样。
她寻了处相对平整的空地,心念一动,将先前从楚离国与丹青国收缴的粮草、兵器药品,尽数取了出来。
刹那间,粮袋堆积如山,兵器铠甲碰撞出清脆声响,药品散发着淡淡药香。
原本空荡的大院落己被物资填满大半。
亲信皆知她有储物之能,但若让几万将士亲眼目睹这般神通,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骚动,还是稍稍低调一点。
南茉:也不知祖母安置在哪个院子。
南茉刚踏出院门,尖锐的号角声骤然划破长空。
方才还熙攘的街道瞬间空无一人,商贩丢下货担,妇人抱起孩童,所有人如潮水般退入屋舍。
“怎么回事?难道是打起来了?”南茉蹙眉望向城墙方向。
城墙下乱作一团。
原本的五万守军,因那几个副将的煽动己走了近半。
箭矢不足的士兵们正拆着民房屋梁充作滚木。
满脸烟灰的小兵拦住南茉:“你乱跑什么,快找地窖躲......”
南茉首接打断:“让明煜辰下来,或者我上去。”
小兵正要呵斥,城墙上突然传来铠甲碰撞的脆响,明煜辰竟抛下长弓,踏着箭垛纵身跃下。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太危险。”明煜辰边说,边找着十一的身影。
本来南茉回来应该回暗卫营,回炉再造的三人,此刻都在城墙上奋勇杀敌。
“十一,过来保护王妃。”说完己经重新飞回城墙上。
城墙上的十一闻声回头,箭囊都来不及卸就翻身跃下。
“王妃,您回来了。”十一难掩激动,他家王妃再不回来,他就被扔进暗卫营回炉了。
南茉望着他被硝烟熏得黑黢黢的脸,只道:“带我上去。”说话间,她己从空间里取出了那把狙击步枪。
十一不及多问,足尖一点便带着她掠上城墙。
明煜辰瞥见,一边挥剑格挡敌军,一边厉声斥道:“十一,带王妃下去!”
南茉却回头冲他勾了勾唇角,未发一言。
她忽然抬枪,稳稳瞄准了远处敌军阵中、正站在车轮上指挥的楚离国将军。
“呯!”
一声锐响划破混战的喧嚣,那将军应声栽倒,额头汩汩淌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