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客栈门口传来一阵车马动静,许家的三辆马车浩浩荡荡停在那里,车厢装饰得颇为讲究。
楼下很快围拢了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是许知府家的马车吧?”
“瞧这阵仗,八成是来下聘的。”
“你怎么瞧出来的?”
“没看见头前那个穿得花红柳绿的?那不是城中有名的王媒婆吗?”
正说着,那穿红戴绿的妇人己摇着帕子,扭着腰肢跨进客栈门槛,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大堂里扫了一圈,嗓门亮堂地扬声问道:“宋公子,宋小姐,老身奉知府之命,特来下聘。”
宋景珩抬手示意奉茶,待媒婆和许承均在木椅上坐定,他才缓缓落座。
媒婆清了清嗓子,从蓝布帕子里取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红纸,展开时边角微微发皱。
“宋公子,宋小姐,这是许府备好的聘礼单子……”
她声音洪亮,一字一句念得清晰,“赤金首饰一套,凤钗一对、手镯两对、项圈一个、绸缎百匹,含云锦十匹、蜀锦二十匹、上好茶叶十斤,陈年佳酿八坛;还有良田五十亩,铺面两间、纹银九百九十九两……”
一旁的老嬷嬷早己取了笔墨,听得一项便在自家单子上勾一项。
偶尔凑近细看物件成色,确认与单子描述无误后,便朝宋景珩微微点头。
礼单核对完毕,宋景珩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起身道:“许府的诚意,宋家收到了,感谢许府对小妹的重视。”
宋景珩突然起身:“许公子,请随我来。”
他引着许承钧和媒婆来到后院,猛地掀开布幔,二十多个缠着红绸的樟木箱整齐排列。
最前排的箱子敞开着,露出里头流光溢彩的云锦和整匣的银锭。
“这……这是......”许承钧喉结滚动。
宋景珩回道:“舍妹的嫁妆。”
媒婆立马跟着应和:“哎哟喂,许公子一表人才,宋姑娘如花似玉,这俩人站一块儿,那真是天上的文曲星配了瑶池的仙女儿,再合适不过啦!
您瞧瞧这许府的聘礼,丰厚又实在,宋府的嫁妆也是挑不出第二份的体面,这哪是结亲呐,分明是强强联手,往后日子定能像这灶膛里的火苗,越过越旺,越过越红火!
这桩亲事,真是月老牵线、天作之合,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缘分哟!”
听完媒婆的吹捧。
宋景珩说道:“许公子,明日便是吉日,今日再久留恐有不妥。”
这话虽是对着许承钧说的,眼神却瞥向媒婆。
“是极是极!”
媒婆立刻甩着帕子站起身来,“新人婚前见面要冲撞喜神的!许公子,咱们该告辞了。”
许承钧恋恋不舍地起身,经过宋芝芝身边时,突然压低声音:“芝妹,明日我定风风光光来迎你过门。”他故意贴近,呼吸喷在她耳畔。
宋芝芝垂眸绞着帕子,从喉间挤出一声娇弱的“嗯”,心里却恨不得抄起旁边的花瓶砸烂他的脑袋。
待许府一行人终于离开,宋景珩派人去通知南茉。
*
与此同时,南茉这边也迅速安排妥当,让随行杀手们先护送老太太他们出城。
老太太攥着南茉的手,满眼担忧:“茉儿,你不和祖母一道走吗?”
南茉温声安抚,指尖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祖母,我还有些事需得处理,你们先去城外等我,办完就来寻你们。”
老太太虽忧心忡忡,却也知她我有自己的事情,终是点了头:“好,那我们就在城外候着你,万事当心。”
说罢,老太太他们在十名杀手的护送下,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怀安府。
行至城外三十里处,与等候在那里的宋家人顺利汇合,当下便寻了处隐蔽山坳搭起帐篷暂歇,等待南茉他们。
南茉在确认老太太一行安全远去后,转身去往宋芝芝她们下榻的客栈。
“王妃嫂嫂!”
宋芝芝提着裙摆从二楼奔下,眼睛亮晶晶地拽住南茉的手,“快来看许家送的聘礼!虽比不得京城规格,但想到是坑来的就开心的很。”
南茉看了看,比起京城贵女的聘礼,确实不多。
但放在这府城里,该是寻常人家望尘莫及的规格了。
“芝芝,一会云傲天会先带你离开。我和你哥哥留下,应付明天得成亲。”
宋芝芝抿了抿唇,终究没再多言。
她利落地翻身上马,看了眼兄长和南茉:“好,那你们小心,我们先去城外等着你们。”
云傲天扬鞭策马,载着乔装改扮的宋芝芝消失在怀安府。
现在只剩下南茉,宋景珩,十一,小八,卢风,和一个老嬷嬷。
不多时,小八扛着两个麻袋闪身而入,解开绳结,裴倩茹和丫鬟昏迷不醒地滚落在地。
“老大,人带来了。”
宋景珩看“新娘”己经到了,吩咐宋家的老嬷嬷帮她们换上嫁衣。
又稍加打扮了一番。
小八将两颗药分别喂给两人。
药效发作后,裴倩茹主仆缓缓睁眼,瞳孔却涣散无神。
南茉在两人耳朵多次叮嘱道:“你们明日是新娘,做新娘子千万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将盖头取下来,明白了吗?”
两个人机械的点头,嘴里同时带出:“知道了!”
南茉留下来,自然有她的目的。
她要让许府也变成一个空壳子,她要搬空许府的库房。
收拾妥当的丫鬟和裴倩茹,被小八悄悄送回裴府。
明日上花轿前才能偷梁换柱,这个丫鬟来顶替裴倩茹出嫁。
因为裴父擅自做主,狮王争霸的彩头加了自己的女儿,气的裴母卧病在床,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居然要嫁给那么个丑东西。
关键这女儿还同意了。
生气的裴母放下狠话:“这婚事她不认,也不会去送女儿出嫁。”
这倒是方便了小八。
次日!
因为大婚在晚上进行,裴倩茹的两餐都由丫鬟送进房里,裴府上下并未察觉出她有什么异样。
只是往来伺候的人都觉得,今日的小姐格外沉默,话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