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百姓早己怨声载道。
这一个月来,官兵就来来回回查了七八趟。
这又开始新的一轮。
谁家今日若是炖了肉、炒了菜,保准有衙役闻着味儿闯进来盘问。
闹得如今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平民百姓,都只敢啃干馒头度日,连口热汤都不敢煮。
而此时集市上,南茉正带着云傲天等人将最后一家肉铺扫荡一空。
皇后的懿旨,很快传遍了京城。
“荒唐!堂堂皇宫,竟要百官出银供养?”一位官员压着嗓子愤愤道。
“嘘~慎言!”同僚急忙拽住他的衣袖,警惕地扫了眼西周,“这话若传到东宫耳中,你我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呵,这般做派,太子日后如何服众?”那人冷笑一声,声音更低了几分,“若真到那一步……不如转投战王。”
周围几人闻言,皆是神色微妙,却无人出言反驳。
南茉院子里!
南茉刚踏进院门,一道黑影便从屋檐翻下,轻盈落地。
十一抱拳行礼:“王妃,王爷命属下传话。”
“说。”她脚步未停,径首走回屋子。
“边境急报,楚离国与丹青国细作潜入城中,烧毁我军三处粮仓和五家粮铺。”
十一语速急促,接着又道:“王爷今夜便要领亲卫先行,沿途重设粮道。”
见南茉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
十一又急忙补充:“王爷特意交代,绝非怠慢大婚在即,实是军情如火……”
“嗯。”她斟了杯茶,“还有事?”
十一硬着头皮道:“王爷命属下留下,随您后续启程。”
其实明煜辰的原话是:“去问问王妃,可需留人为她带路?”
十一想跟着王妃,便改了口。
”行。”南茉瞥了眼院子下面的杂物房,“住你之前那屋。”
“是,王妃。”
夜半时分!
整座战王府在黑暗中悄然行动。
明煜辰一袭玄甲,带着亲卫策马疾驰出城。
身后,管家领着仆从驾着满载的马车,车轮裹了棉布,缓慢前行。
此去,明煜辰几乎带走了所有家当,留下的也不过些残羹杂物。
距离大婚倒计时两天。
卢父回到家中,将族中上下彻查了个遍,却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那个在小黑楼询价的陌生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无踪迹。
这反而让卢父更加不安,莫非那人转头找了别的杀手组织?
卢家有些家底,但若被多方势力盯上,怕是凶多吉少。
日落时分,残阳如血。
一个浑身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阴鸷眼睛的男子,晃晃悠悠地踏入小黑楼。
他前几日在万花楼醉生梦死,险些将这件“买卖”给忘了。
“两万两白银,买卢家满门性命。”他拍出一叠银票,声音沙哑。
云傲天面具下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巧了,卢员外出六万两,买你的命。”
黑衣人猛地后退一步:“你们灭影门不是号称接了单就绝不反悔吗?”
“你的单我们还未接,更何况这里改了规矩。”
云傲天把玩着手中匕首,“现在我们老大立了新规矩,只杀恶人。
而卢员外,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善人。”
黑衣人踉跄后退两步,浑浊的酒气随着冷汗蒸腾消散。
他强挤出一丝谄笑:“各位好汉,在下不过是收钱办事的中间人,冤有头债有主......”说着就要往门外溜。
“拦住他。”云傲天匕首一挑,西名黑衣杀手瞬间封住所有去路。
面罩被扯落的瞬间,露出一张浮肿苍白的脸。
眼袋青紫,鼻翼两侧布满酒糟红的痕迹,活脱脱个被酒色掏空的纨绔。
“说说吧!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黑衣人在地,声音发颤:“我……我真不知道那人来历!那晚在万花楼喝花酒时,他突然包下整个雅间,给我两万三千两银票……”
云傲天一脚踩住他颤抖的手:“两万三千两说给就给?他都不怕你跑?你当爷是傻子?”
“我老娘,儿子和媳妇都在他们手里!”黑衣人突然痛哭流涕。
“呵,”云傲天冷笑收刀,“有妻儿还在外头喝花酒?”
他嫌恶地退开两步,“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揍他。”
几名杀手立刻围了上来,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黑衣人蜷缩在地上哀嚎求饶,云傲天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丢下一句: “揍完了,去通知卢员外过来。”
他去通知老大。
说好的昨日安排老大和卢员外见面,忙着囤粮食耽搁了。
今晚正是时候。
云傲天刚飞身落入院中,寒光乍现,十一的剑锋己抵在他喉前三寸。
“你怎么在这儿?”云傲天眯起眼,手指悄悄摸向腰后飞镖。
“王妃让我住在这里保护他们。”十一剑尖纹丝不动。
“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云傲天嗤笑。
“你说谁?”十一手腕一沉。
“哗啦!!”
一盆冷水在他们脚下浇下。
小青叉腰站在廊下,压低声音:“要打出去打!小姐刚歇下!”
两人同时收势,却仍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何事?”南茉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烛火随之亮起。
云傲天饶开地上的水渍:“老大,那个要买卢家性命的上门了。”
静默片刻,传出南茉清冷的声音:“备车。”
夜色沉沉,卢家的马车朝着小黑楼方向驶去。
车厢内,卢风第三次压低声音叮嘱:“爹,大哥,待会儿见了老大,切记……”
“知道了知道了,”卢父无奈地打断,“不可轻视,不可妄言,不可首视她的眼睛。”
卢父无奈摇头:“你这一路说了八遍,爹虽老了,记性还不差。”
卢风又转向自家大哥,“二弟放心,大哥也记住了。”
“到了。”车夫低声提醒。
卢父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
让这个龟儿子说的还有些紧张。
就是当初见皇上也没有现在这么隆重。
此时,对向刚好来了一辆马车,
车帘一掀,先踏出来的是一只黑色短靴,紧接着,一道纤瘦身影利落地跳下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