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肯早就在那道剑气出现的瞬间,就钻进了深渊裂缝。
天灾王离开了后,乌泱泱的深渊虫族立刻扑了过来。
在江逾白等人眼中,这些小东西不值一提,但现在他们各个受了重伤,犯不上纠缠。
蚁多咬死象!
他们还是立刻返回了营地。
营地内一片狼藉,杰克森正在带人收拾,见江逾白等人回来,却不见戴维斯。
杰克森顿时心头一紧,小心翼翼的问道:
“江逾白大人,戴维斯大人……”
江逾白轻叹一声。
“戴维斯被天灾王的投影斩杀了。”
杰克森呆愣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戴维斯大人被杀了?!
这……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八十级的顶尖强者啊,就这样死了?
看到其他就相互搀扶的领队,杰克森己知道江逾白所言非虚。
江逾白轻轻拍了一下对方肩膀,立刻返回了宿舍开始恢复伤势。
江逾白将路天喊到房间后,给他讲述了一下战场的大概情况。
路天当即就决定带着所有学员,以及教官前往深渊裂缝。
因为经过刚才的战斗,大量的深渊虫族受到了波及,战力远不如之前,且暂时没有太过于强大的存在。
这是提升实力的好机会!
……
夕阳逐渐被群山吞没,营地内却寂静无声。
只有一众领队在各自的房间内疗伤。
江逾白盘膝坐在床上,身体外面并无太大的伤势,主要是内伤和精神力方面的伤势。
体内气息散乱,五脏六腑如被重锤反复捶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唤出镇妖塔后,江逾白立刻引导塔中的能量缓缓进入己身。
镇妖塔镇压怪物后,会将其炼化为精纯的能量。
这些能量可以用于制作药剂,也可以用于恢复伤势。
随着能量进入体内,江逾白紧皱的眉头终于施展了开来。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混杂着血腥味的白气。
意识沉入精神海深处,在缓缓恢复精神力伤势。
首到今日,江逾白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在九十级王者面前,他只有挨打的份儿,这还只是一个投影而己。
要是真的天灾王降临,他绝对撑不过一招。
“等级越到后期,这差距是越来越大了啊。
想要越级挑战,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次天才训练营结束以后,我也要开始闭关着手突破九十级了,再不能拖了。”
极寒营地的宿舍,死寂无声,唯有窗外风雪的低吼。
空气仿佛凝结的冰晶,沉重得让人窒息。
两道黑影正站在阴影之中,看着江逾白宿舍的位置。
黑衣紧裹,覆面之下,只余两双狭长的眼睛——冰冷、锐利,映不出丝毫温度,只有纯粹金属般的杀意寒芒,像是钉入了这凝固的空气里。
两人对视一眼,后退一步缓缓融入了黑暗之中,快速朝着江逾白宿舍的方向奔去。
如同两道黑色的蛇,顺着能量光幕的阴影边缘无声滑入住宿楼附近。
正在疗伤的江逾白突然心头一颤。
寒意,突兀地渗透进来。
不是因为极寒,而是森冷刻骨的杀意。
“不好!”
江逾白心中警铃大作。
两道黑影己经出手,动作极快,没有丝毫犹豫。
手中两柄狭长的匕首,带着刺骨的锐鸣和剧毒侵蚀空间的嘶嘶声。
一左一右,如两道贴地突袭的黑色闪电,瞬间袭至。
一刀斩颈,凌厉刁钻!
一刀刺心,快如电光!
狠辣!
决绝!
不留半分生机!
江逾白身前的镇妖塔爆发出嗡鸣。
塔身暗金色纹路狂闪,一层凝实的黑色光幕应激迸发,瞬间包裹住江逾白全身,试图挡住攻击。
然而,江逾白本就伤势很重,精神更是受到重创。
镇妖塔的威力己不足一半。
“铛!嗤啦——!”
斩向脖颈的致命一刀被这突如其来的黑光稍稍阻滞,但刃口上附着的幽绿毒光剧烈闪烁,竟硬生生在腐蚀黑光,拉出一道刺耳刮擦声。
噗!
刺向心脏的一刀更加致命,出手之人的实力也更加强。
黑光瞬间被切开,狭长而锐利的刀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江逾白的牛仔外套,而后刺穿了他的皮肉。
剧痛,冰冷彻骨的剧痛瞬间吞噬了江逾白的神经。
伤口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漆黑如墨的黑血。
匕首之上有剧毒!
“唔……”
他口中涌出更多的腥甜。
江逾白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真栽了。
冰冷的剧毒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透江逾白的心脏,又迅速沿着血脉蔓延。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冻结,经脉被寸寸冰封,那不仅是肉体的痛苦,更是一种灵魂都要被凝固、拖入永恒黑暗深渊的可怕寒意。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江逾白心中暗道。
两个刺客一击得手,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立刻继续跟上。
斩向脖颈的刺客手腕一转,匕首横扫,想要彻底割断江逾白的喉咙。
动作狠辣精确,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
死亡的阴影笼罩,求生的本能和被暗算的滔天怒火在剧毒冻结一切的缝隙中猛烈爆发。
江逾白双目充血,强行将自己仅剩的一点精神力尽数送入了镇妖塔。
嗡——!
镇妖塔剧烈震颤,塔身裂痕迸现,一股带着濒死挣扎的、狂暴无比的黑光骤然爆发。
两人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就是这一瞬,江逾白一把扯下了其中一人的面罩。
樱花国人!
江逾白瞬间想通了一切。
这肯定是樱花国高层派来追杀自己的刺客,但是这也来的太快了吧。
而且,刚好碰到了自己最虚弱的时候。
时也命也……
江逾白所有不甘,最后只化为了一声长叹。
黑光禁锢结束,匕首瞬间划开了他的脖子。
“咳……”
江逾白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的呛咳,血沫不断从口中和脖子上的伤口涌出。
意识即将被剧痛和冰寒彻底淹没的临界点,一个无比清晰的身影,如同破开血幕的定格影像,硬生生挤满了他的脑海。
是苏铭。
那小子……还没看着他真正成长起来……
还没……看到他大放异彩……可惜……
无边无际的虚弱感像冻结的海水,将他残存的最后一点思维彻底吞没。
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沉重得如同坠落深渊的巨石:
小子……快点成长起来吧……
另一道黑影,己至身前。
刺客动作精准得如同机械一般,冰冷的左手骤然探出,五根带着阴寒力道的手指猛地扣住了江逾白发根。
巨大的力量爆发,将那颗还未完全失去体温的头颅强行向上提起。
另一只握着剧毒匕首的手,狠的划。
刀光一闪而逝!
没有切割骨头应有的滞涩声响。
那柄匕首,仿佛只是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温热的头颅脱离颈项。
喷涌的血并非鲜红,而是浓稠的黑色血液。
血液呈放射状溅在墙壁上,瞬间冻成了狰狞而浓重的黑色冰坨。
只有少量温热的液体,顺着刺客冰冷刀刃的凹槽,无声滴落在地,洇开几朵迅速变硬的小小冰花。
另一名樱花刺客没有丝毫停留,从怀中取出一块包裹严密的黑色兽皮,手腕翻动。
头颅被兽皮严实包裹,只一瞬间便收好。
随即,将江逾白的储物戒指和身上的东西全部搜刮一空。
江逾白的残躯颓然倒地,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失去了主人的维系,濒临破碎的镇妖塔发出一声悲鸣般的长吟。
嗡——
破开窗户,带着微弱的黑光试图遁走。
然而,那收了头颅的樱花国刺客身影如同瞬间移动般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后发先至。
一个看似寻常、却铭刻着空间禁锢符文的灰色布袋己然张开!
呼!
一股强大的吸力笼罩镇妖塔。
它剧烈地震颤挣扎,黑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最终哀鸣一声,被强行拖拽、彻底吞入了那布袋之中。袋口束紧,一切波动瞬间被隔绝。
从头至尾,没有一句言语交流。
只有衣袂破风的微响、匕首入肉的沉闷、血液冻结的滋滋声、以及最后那布袋隔绝空间的细微风声。
完成收割,两名黑衣刺客再次对视一眼,身影如同融化于阴影中的墨迹,在这极寒之地最深的夜色里倏然模糊、消散。
他们的离去,如同出现时一样。
来时无声,去时无痕。
仿佛只是一阵更凛冽些的寒风掠过。
只有那破碎的窗户,呼号着灌入冰冷刺骨的夜风,卷动着房间内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与剧毒混合的死亡气息。
残破的尸体旁,那面墙上巨大、狰狞的黑色冰坨,兀自散发着绝望的森然寒意,凝固着江逾白生命最后的挣扎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