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盒子盖上!”
柳清月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
苏沐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将玉盒盖紧。
下一刻。
柳清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进洞府!”
她几乎是拖着苏沐,冲向了石门。
她挥袖一扫,石门轰然开启。
两人身影没入其中的瞬间。
“轰隆!”
厚重的石门,重重关闭!
洞府的护山大阵,光芒一闪,彻底将此地与外界隔绝。
柳清月拉着苏沐,脚步不停,快步走入洞府深处。
她转过身,胸口微微起伏,死死地盯着苏沐。
“苏沐。”
“从今天起,关于这丹药的任何细节,全部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你记住,你总共,就只炼成了一颗,而且已经用掉了!”
“丹方,是为师我偶然得到的残卷,在你炼丹之后,就已经彻底损毁!”
“你听明白了吗?!”
苏沐心中涌过一阵暖流,郑重地点头。
“弟子明白。”
与此同时。
清元宗,主峰之巅。
宗主大殿之内。
玄阳真人独自一人,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他宽大的袖袍,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旷的殿内卷起微风。
他的脸上,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的复杂神情。
就在刚才,暗堂的执事,向他汇报了对林修远的新弟子的初步调查。
“林修远,来自凡俗界偏远小城林家,家族早已没落。”
“天赋测试,中上之资,并无出奇之处。”
“入门一月,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第七长老的落霞峰。”
这些,都是正常的。
真正不正常的,是后面的内容。
暗堂执事回报,在落霞峰周围,发现了数种极为罕见的灵药被采摘过的痕迹。
其中几种,甚至连宗门的药园都未曾培育。
它们的药性,无一不指向......极寒与极阳。
这与血麟扩海丹所需的辅药特性,惊人地吻合。
而最关键的一点。
林修远在入门之前,曾被人在坊市见过。
他大量收购的,是最低阶的炼丹材料。
还有......一个破旧的丹炉。
玄阳真人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停在殿中央,目光望向殿外深沉的夜色。
一个从未接触过修行的凡俗少年,入门仅月余的......小家伙。
他,真的是炼制出上古奇丹的妖孽?
这个念头,太过疯狂。
疯狂到让他这位一宗之主,都感到一阵心悸。
若此事为真......
此子的价值,将远远超过一颗血麟扩海丹。
他将是整个清元宗,不,是整个南域修真界......最宝贵的财富。
但同时,也将是引来灭顶之灾的根源!
玄阳真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胸中的激荡,久久无法平复。
此事关系太大,单凭暗堂的蛛丝马迹,不足以定论。
他需要一个人的判断。
一个在丹道之上,拥有绝对权威的人的判断。
“来人。”
他的声音,恢复了宗主的沉稳。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传丹堂钱伯庸长老,即刻来主峰见我。”
“是。”
黑影领命,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
玄阳真人重新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柳清月......
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
没过多久。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钱伯庸身着丹堂长老的专属灰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显然,他满脑子都还是血麟扩海丹的丹方。
“参见掌门。”
钱伯庸微微躬身,礼数周到,但语气却有些心不在焉。
“钱长老,不必多礼。”
玄阳真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坐。
但他自己,却依旧站着。
钱伯庸也不客气,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大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玄阳真人看着他,没有立刻开口。
许久。
玄阳真人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钱长老,今日在大殿之上,你离去之后,可曾去了落霞峰?”
钱伯庸闻言一怔,抬起头。
他浑浊的双眼,闪过一道精光。
“掌门何出此言?”
“你不用瞒我。”
玄阳真人语气平静,
“你的性格,我了解。见到了血麟扩海丹,若不去探个究竟,便不是你了。”
钱伯庸沉默了,他确实去了。
而且,还有了惊人的发现。
玄阳真人见他默认,便继续追问。
“你在落霞峰,可见到了柳长老的弟子,林修远?”
钱伯庸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见到了。”
“你可在他身上,闻到了什么?”
玄阳真人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死死地盯着钱伯庸的眼睛
钱伯庸的心,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了掌门传他前来的目的。
掌门也怀疑了!
他想起了少年身上,浓郁的丹药之气。
丹药气息,远比柳清月身上的,要纯粹得多!
但是......他能说吗?
他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最终,他迎着玄阳真人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回掌门。”
“弟子身上,自然是有些药味的。”
“想来是为柳师侄炼丹时打下手,沾染上的,不足为奇。”
玄阳真人双眼微眯。
“只是......沾染上的药味?”
他加重了语气。
“钱长老,你我之间,不必打哑谜。”
“我问你,你是否也察觉到,少年身上的药气,非同寻常?”
“我怀疑......”
玄阳真人停顿了一下说道。
“真正炼制出血麟扩海丹的,并非柳清月。”
“而是他,林修远!”
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钱伯庸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从最初的惊讶,迅速转为一种......近乎荒谬的嗤笑。
“噗......”
他没忍住,轻笑出声。
“掌门。”
他站起身,对着玄阳真人摇了摇头。
“恕我直言,您这个猜测,实在是......异想天开。”
玄阳真人眉头紧锁:
“此话怎讲?”
“怎讲?”
钱伯庸仿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掌门,您执掌宗门,于修行之道上,修为通玄。”
“但在丹道一途,您,是门外汉!”
他说得极其不客气,但玄阳真人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来问您,掌门。”
钱伯庸伸出一根手指。
“您可知,炼制血麟扩海丹这种上古奇丹,最耗费的是什么?”
玄阳真人沉吟片刻:
“是心神?”
“没错!是心神!是神识之力!”
钱伯庸的声音陡然提高。
“炼丹过程,错综复杂,千变万化!”
“需要炼丹师以神识,时刻感知丹炉内数以百计的药性变化,进行精妙绝伦的调和!”
“稍有分神,心神之力不济,满炉灵药,便会瞬间化为飞灰!”
他指了指大殿之外,落霞峰的方向。
“您看看柳清月今日在殿上的模样!”
“她脸色煞白,气息虚浮,便是心神耗尽之后的体现!”
“她身为金丹后期的长老,神识何其强大?尚且如此狼狈。”
钱伯庸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玄阳真人。
“现在您告诉我,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的识海,可能都还没完全稳固!”
“你让他去承受炼制上古奇丹的心神消耗?”
他冷笑一声。
“他怕不是在丹炉点火的瞬间,就会被庞大的神识冲击,直接冲成一个白痴!”
“还炼丹?他连药材都认不全!”
玄阳真人沉默了。
钱伯庸的这番话,将他心中的火热猜测,浇熄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