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丝温润,藏得极深。
若有若无,如同只是错觉。
但苏沐的神识,在万剑炼心与无穷杀伐的试炼中,早已被打磨得无比敏锐。
对任何异常的感知,都远超同阶修士。
冰凉是玉石的表象,温润才是它的内核。
“感觉到了?”
白若雪的声音,带着考究的意味。
苏沐没有立刻回答,依旧闭着眼。
心神完全沉浸在掌心那方寸之间。
他在捕捉那丝温润的源头。
苏沐缓缓睁开眼。
“嗯。”
他轻轻点头。
“很淡,但确实存在。”
白若雪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赞许的弧度。
“看来,你那三重试炼,没白过。”
“感知力倒是长进不少。”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食指,指尖晶莹如玉。
与那枚灰扑扑、满是坑洼的玉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好了。”
白若雪的指尖,缓缓地落向那枚玉简。
苏沐屏住了呼吸。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白若雪的指尖与玉简即将接触的那一点上。
他能感觉到就在白若雪指尖的皮肤,轻轻触碰到玉简粗糙表面的那一瞬间。
一道比米粒还要细微的毫光,从玉简的中心一闪而逝。
快得不可思议,一眨眼便消失无踪。
如果不是两人都将心神提到了极致,根本无法捕捉到这转瞬即逝的变化。
洞窟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道光芒消失了。
玉简又变回了那副灰扑扑、死气沉沉的模样。
如同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苏沐的心脏,却猛地一跳。
他猛然抬起头。
视线越过掌中的玉简,与白若雪的目光,在半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他看见在白若雪的眼眸深处,正闪烁着与他如出一辙的震惊!
以及……果然如此的了然。
“你……”
苏沐刚想开口。
“嘘。”
白若雪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缓缓收回了手。
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震惊,已经被她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那副苏沐熟悉,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慵懒神情。
“咦?”
她故作惊奇地轻哼了一声。
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玩味。
“有点意思。”
白若雪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苏沐掌心的玉简上。
她绕着苏沐走了半圈,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玩具。
“这禁制的手法,够老的。”
她伸出另一只手,点了点那枚玉简。
“藏得,也真是够深的。”
“如果不是事先察觉到那丝温润,恐怕就算是元婴修士来了,也只会当它是一块废石头。”
听到“元婴修士”四个字,苏沐的心神再次一震。
能让元婴修士都看走眼的东西。
这玉简的来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他心中猛地一动。
难道……刚才师姐那一指,已经解开了禁制?
他没有丝毫犹豫。
识海之中,银白色的破界神剑微微颤动。
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的神识之力,再次被分离出来。
精准地刺入了掌中的玉简。
然而。
下一刻,苏沐的眉头,再次紧紧地锁了起来。
神识探入,里面依旧是那片熟悉的,空空荡荡的虚无。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印记,都未曾留下。
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会?
苏沐的眼中,闪过浓浓的困惑。
他抬起头,看向正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的白若雪。
“师姐,你刚才……”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白若雪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一撇,摆了摆手。
“一点小把戏而已。”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
好像刚才引动玉简异象的,不是她一般。
她重新走到苏沐面前,目光再次落在那枚平平无奇的玉简上。
眼神却变得深邃了许多。
“这禁含,不是靠蛮力能破开的。”
白若雪淡淡地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苏沐的耳中,解开了他一半的疑惑。
苏沐的心神,瞬间被她的下一句话牢牢抓住。
白若雪伸出手指,在玉简上轻轻敲了敲,发出“叩叩”的轻响。
“它需要的,是特定的钥匙。”
“或者……”
她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共鸣。”
钥匙?共鸣?
苏沐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两个词。
“什么意思?”
他问道。
白若雪没有直接回答他。
“你以为,我刚才是在做什么?”
“难道不是在尝试破解禁制?”
苏沐下意识地回答。
“错。”
白若雪摇了摇头,眼中闪过狡黠。
“我如果想破解它,就不会只用一根手指头了。”
她看着苏沐,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方才,只是用了一点极为特殊的灵力,去试探了一下它的反应强度。”
“就像你拿石子去敲一面墙,听听它的回声,判断它到底有多厚,有多结实。”
“而不是直接抡起大锤,想着一锤子把它砸开。”
这个比喻,通俗易懂。
苏沐瞬间明白了。
师姐刚才的行为,不是破解。
是探查。
“那道光……”
“就是它的回声。”
白若雪替他说了出来。
“回声很微弱,但很清晰。”
“这说明,这道上古禁制虽然隐秘,虽然古老,但它并没有完全沉寂。”
“它还活着。”
白若雪的目光,从玉简上移开,落在了苏沐的脸上。
“这东西,恐怕需要特定的机缘,或者特定的力量,才能真正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