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萧然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很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洞内冰冷的空气，像是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肺腑。
那股翻江倒海般的怒火，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强行压了下去。
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阴沉如水，不起半点波澜。
好像刚才那个失态后退的人，不是他。
他死死地盯着苏沐。
“林修远。”
“今日之赐，萧某记下了！”
“此事，绝不算完！”
他的目光，从苏沐身上移开，扫过地上那个还在痛苦呻吟，脸色惨白如纸的手下。
萧然的眼中，没有半点怜悯，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厌恶。
“废物！”
“还不快滚！”
话音未落。
萧然猛地转身朝着来时的通道走去。
那背影，依旧带着属于筑基九层修士的孤傲。
就好像他不是狼狈败走，而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只是那急促的步伐，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那名重伤的瘦削弟子，闻言如蒙大赦。
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同门，又畏惧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苏沐和白若雪。
那两个人，一个像剑，一个像渊。
多待一息，自己的神魂都要被那无形的压力碾碎。
他咬着牙，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挣扎着走到胖弟子身边。
架起他的一条胳膊，朝着萧然离去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直到那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道入口的黑暗中。
洞窟之内，那股令人窒息的剑拔弩张，才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
“啧。”
白若雪撇了撇嘴，精致的脸蛋上，流露出意犹未尽的失望。
“跑得倒快。”
她伸了个懒腰，窈窕的曲线尽显。
“还以为，能多玩会儿呢。”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这残局。
她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又走到了那几株灵草旁。
蹲下身饶有兴致地继续研究起那些散发着莹莹微光的植物。
那专注的神情，好像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这几株草，更能吸引她的东西了。
苏沐看着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紧绷的心神，也总算略微放松了下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刚才那两击，看似雷霆万钧，干净利落。
实则对他的心神与灵力，消耗巨大。
尤其是催动那枚暗金剑符，几乎抽空了他识海内，因破界剑意而生的所有锋芒。
此刻，萧然的退去，只是暂时的。
苏沐心中明镜似的。
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他很清楚，在这秘境之中，萧然或许奈何不了他。
可一旦离开此地，回到宗门……
萧然在宗门内的势力，他背后的人脉，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不过……
未来的麻烦未来再解决。
苏沐的眼神，很快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不再去多想那些烦心事。
当务之急是眼前的机缘。
他转过身，走到了那具盘膝而坐，早已没了生息的古修遗骸面前。
遗骸上，还残留着些许道韵。
苏沐整理了一下衣袍。
神情肃穆。
对着遗骸，再次郑重地，深深行了一礼。
“前辈安息。”
“晚辈得您传承，必不堕破界之名。”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轻轻响起。
像是一个承诺。
行完礼，苏沐才缓缓起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具遗骸的指骨上。
一枚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戒指，正静静地套在那森白的骨节上。
戒指的材质，非金非玉，像是一块被岁月打磨了无数年的黑石。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符文雕刻。
普通得就像是凡人世界里的廉价饰品。
若非是戴在这具古修的身上，恐怕扔在路边，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苏沐伸出手。
指尖轻轻触碰到了那枚戒指。
一股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小心翼翼地发力。
将那枚黑色的戒指，从指骨上，缓缓取了下来。
戒指入手，有一种超乎想象的沉重感。
苏沐将戒指托在掌心，神识探了过去。
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应。
“喂。”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沐回头。
只见白若雪不知何时，已经采完了那几株净元草和凝露花。
她正小心地将灵草收入一个精致的玉盒中。
做完这一切，她才拍了拍手，笑吟吟地凑了过来。
乌黑灵动的眸子，好奇地盯着苏沐掌心的那枚黑色戒指。
“给前辈上完香了？”
她歪着头，调侃了一句。
苏沐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前辈传承，理当敬重。”
“好啦好啦，知道你尊师重道了。”
白若雪摆了摆手，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
目光完全被那枚戒指吸引了。
她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那枚戒指。
“这就是那个老头，留下的宝贝？”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她眨了眨眼，脸上带着几分好奇。
“让我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毁天灭地的功法，还是说，封印着一头绝世大妖？”
苏沐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师姐的想象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奔放。
他没有理会白若雪的胡言乱语，只是静静地打量着手中的戒指。
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能被一位疑似上古大能的修士，贴身佩戴之物，怎么可能是凡品。
白若雪见苏沐不理她，也不生气。
她背着手，绕着苏沐走了半圈。
眼中的狡黠光芒，一闪一闪。
她忽然凑到苏沐耳边，压低了声音。
“小师弟。”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古修遗物哦。”
“要不要……”
她拖长了语调，神秘兮兮地一笑。
“开个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