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之上青元二字，像是蕴含着天地初开的至理。
前一瞬还杀意滔天的青衫人影，此刻身形剧烈地一颤。
他周身护体的剑意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然后死死地盯着白若雪手中的令牌。
目光变成了已经浓浓的惊骇！
“青......青元令......”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
“这块令牌，怎么可能会在你的手上？！”
质问的声音响彻森林，却再无半分先前的威压。
苏沐站在一旁心神震撼。
青元令？
这是什么东西？
他看向身旁的小师姐。
白若雪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
就好似手中托举的只是一块再寻常不过的石头。
她缓缓收回了手，令牌在她的掌心消失不见。
“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白若雪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不需要知道。”
青衫人影身躯一震。
他沉默了。
周围凝滞的剑气开始缓缓消散，最终归于虚无。
他放弃了抵抗。
“你......”
他再度开口，语气已经变得复杂。
“你既然持有此令。”
“那你究竟是何人？”
剑灵完全想不通。
青元令乃是宗门开山祖师的信物。
见令如见祖师。
自祖师坐化之后，此令便已消失了不知多少万年。
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内门女弟子的手上？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白若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苏沐。
那眼神看得苏沐心中一突。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
只听白若雪对着前方的青衫人影，懒洋洋地说道：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的。”
“而是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青衫人影一愣。
他顺着白若雪的目光，看向了她身旁的苏沐。
目光中充满了不解。
这个少年......筑基五层。
气海还算凝实，根基也颇为扎实。
放在外界算是个不错的天才。
但也仅此而已。
这样的小辈，在自己面前与蝼蚁无异，带他来做什么？
苏沐被那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白若雪的声音再一次悠悠响起。
“破界剑。”
当这三个字从小师姐口中吐出时。
苏沐明显感觉到，前方青衫人影的气息猛地一沉。
白若雪像是没有察觉。
她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是破界剑的剑灵。”
“你的主人早已身陨道消。”
“如今的你早已是无主之物。”
苏沐心中骇浪翻滚。
剑灵！
这恐怖的剑修，竟然只是一柄剑的剑灵所化！
而小师姐似乎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
剑灵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白若雪脸上的笑意愈发玩味。
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向了身旁的苏沐。
“所以。”
“我今天，给它找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苏沐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什么？
小师姐在说什么？
把听上去就牛气冲天的破界剑，给我？
苏沐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刚才被威压所慑，出现了幻听。
“哈......”
一声轻笑从前方传来，带着浓浓的不屑。
“可笑至极！”
剑灵冷哼一声，刚刚平息下去的气息再度变得凌厉起来。
“你说他？”
“一个区区筑基期的小辈？”
“也配做破界剑的主人？”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当破界剑是什么？”
“此剑有灵！有格！有魂！”
“它只认一主！”
“纵然主人身陨，剑心亦不会更改！”
剑灵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白若雪。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
“也不管你为何会持有青元令！”
“想让破界剑认他为主，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们回去吧！”
然而白若雪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脸上慵懒的笑容丝毫未减。
然后歪了歪头，看着情绪激动的剑灵。
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的主人为了找到心中的道，才最终力竭而亡。”
此言一出，剑灵话语戛然而止。
整个森林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沐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他看到。
对面的青衫人影，身形凝固在了那里。
一动不动。
白若雪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魔力，继续响起。
“他穷尽一生，也未能属于自己的道。”
“最终道消于此。”
“饮恨而终。”
“这是他最大的遗憾，不是吗？”
剑灵依旧沉默。
但苏沐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已经彻底乱了。
“身为他的剑，你守在这里。”
“守着他的遗骸，守着他的遗憾。”
“一守就是这么多年。”
白若雪轻轻叹了口气。
“值得吗？”
“你住口！”
剑灵发出一声低吼，声音中带着痛苦。
白若雪却好似没有听见，她看着他目光变得深邃。
“难道......你主人没有完成的道。”
“你就不想代替你的主人，去完成它吗？”
剑灵猛地抬起头。
那剑意笼罩的脸上光华剧烈扭曲。
代替主人完成他未尽的道......
是他漫长岁月中不敢去想，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的念头！
主人的遗憾，就是他的遗憾！
可是......该如何完成？
他只是一道剑灵！
苏沐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见证某个了不得的时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
青衫人影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地......转过了身。
这一次他的目光没有再看白若雪。
而是......笔直地落在了苏沐的身上。
目光想要将苏沐看透！
苏沐浑身一僵。
剑灵就那么看着他。
终于他复杂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说他？”
苏沐浑身猛地一僵，一股寒意从自己的身后升起。
这就是剑灵的威能？
苏沐的心神剧烈震颤。
破界剑......仅仅是剑灵便已如此。
他身旁的白若雪，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森林中的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数息。
青衫人影终于收回了目光。
“呵呵......”
“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
剑灵的声音再度响起。
“骨龄不过二十。”
“修为......筑基五层。”
“气海倒是比寻常同阶要凝实几分，但也仅此而已。”
他每说一句苏沐的心就往下沉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