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
小师姐走到他面前，摇了摇手指。
“大错特错。”
“那是匠人之道，不是修士之道。”
“匠人？”
苏沐咀嚼着这两个字，脑中一片混沌。
“你们所谓的画符，不过是照着前人留下的图谱，一笔一划地模仿。”
“引来的，也只是天地间一丝力量。”
“你们那不叫引动，叫借。”
小师姐的一番话，在苏沐的心海中猛烈敲响。
“借来的力量，终究有其极限。”
她伸出葱白玉指，轻轻点在了苏沐的眉心。
“而真正的符，不是画出来的，是写出来的。”
“以神为意，书写属于你自己的道与理。”
“这才是真正的符箓！”
苏沐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他的眼神里却露出一丝明悟！
小师姐看着他这幅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
说完她再也不看苏沐一眼，转身便朝着沼泽外走去。
“走了，还愣着做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
苏沐一个激灵，猛然回神。
他看了一眼巨大的琉璃坑，连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片黑色沼泽。
一路上，苏沐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他跟在小师姐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一幕。
以身为笔，以气为墨！
书写自己的道与理！
这......这真的是一个修士能做到的事情吗？
苏沐的心中充满了惊骇。
他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
小师姐，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藏拙！
他回想起之前，小师姐扔出的古黄符箓。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沐的心猛地一沉，他忽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意识到一个极其恐怖的事实。
这所谓的血煞蚣兽潮，在小师姐眼中或许根本就不算是一场危机。
反而更像是一场......教学，而自己就是唯一的学生。
如果刚才没有小师姐在。
苏沐只要一想到血色海洋，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以自己筑基五层的实力，面对数以万计的三阶妖兽。
下场只有一个。
被啃噬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化作它们腹中的血食！
他这条命是小师姐救下的。
苏沐抬头看着前方单薄的背影。
小师姐的背影，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高大。
她到底是谁？
青元宗宗主亲传弟子？
但是就算是宗主亲传，也不可能拥有如此逆天的手段！
苏沐的心中闪一个荒诞的念头。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走在前面的小师姐突然停下了脚步。
苏沐连忙急刹停住。
“师姐？”
小师姐缓缓转过身来。
“林修远。”
她缓缓开口。
“利用带有毒性的灵药炼体。”
“你的炼体方式，很有意思。”
苏沐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脸上却竭力保持着镇定。
“师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师姐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
“是么？”
“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
她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你的肉身，坚韧异常远超同阶修士。”
“气血之中，蕴含着一股......百折不挠的生机。”
就在此时！
“嗡！”
他的气海之中，一直沉寂着的残魂，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一道急促的意念，直接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道友！”
“万万不可将此事说出去！”
苏沐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后背的衣衫，几乎是瞬间就被冷汗浸透。
他抬起头再次迎上了小师姐的目光。
那双眼眸清澈见底。
苏沐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
“师姐......”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哦？”
白若雪歪了歪头。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的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真的不明白吗？”
苏沐能感觉到，小师姐的耐心似乎正在一点点消散。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傻。
“是......是的，师姐。”
苏沐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就在他以为小师姐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
白若雪却忽然一声笑了出来。
“瞧你紧张的样子。”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苏沐的额头。
苏沐一愣。
白若雪摆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慵懒的样子。
“好了，不逗你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当然明白。”
她表现得极为大度的模样。
苏沐闻言心中紧绷到的意识地松了一分。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
小师姐的话锋，却猛地一转。
“我呢，可以不问你的秘密。”
她的声音拖长，清亮的眸子也微微眯了起来。
“不过......”
只听白若雪用一种半开玩笑半是警告的语气，轻飘飘地说道：
“小师弟啊。”
“你还年轻，可千万不要被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给带坏了哦。”
话音落下的瞬间！
苏沐清晰地感觉到，小师姐的目光，似乎朝着自己气海所在位置轻轻一瞥。
然而苏沐的气海之中，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直盘踞在气海深处的残魂。
“啊！”
一道惨叫，在苏沐的意识深处炸响。
存在了不知几万年的古老意志，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起来。
平日里的残魂气息，在这一瞬间飞速消融！
它疯狂地收敛着自己的一切气息。
死死地蜷缩在苏沐气海的最角落。
连任何的反抗念头，都不敢再生起。
整个气海陷入了一片死寂。
苏沐彻底呆住了。
他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小师姐她刚才的一眼。
她看到了自己气海中残魂？
不干不净的东西，指的就是这道残魂？
苏沐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这道残魂！
可是存活了数千年，甚至可能更久的......老怪物！
但它为什么会怕小师姐？而且是怕到了这种地步？！
仅仅是一个眼神。
就让它吓成了这个样子！
苏沐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完全停滞。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疯狂的猜测。
难不成小师姐......也是一个一直活到现在的......老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