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苏沐。
“你......说什么？”
“小师弟，你疯了？”
苏沐的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他目光看着前方由妖兽组成的钢铁洪流。
又瞥了一眼脚下黑色雾气的万丈深渊。
“打，必死无疑。”
“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生机？”
小师姐尖叫起来，声音已经完全变调。
“这下面是绝地！跳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你看那黑水！说不定比妖兽还毒！”
她死死地抓着苏沐的衣袖。
“我不跳！我死也不跳！”
苏沐终于转过头看向她，眼神里没有劝慰。
“你就留在这里，喂饱它们。”
吼！
兽潮最前方，二阶铁甲犀猛地刨了一下前蹄。
它低下头，狰狞的独角对准了悬崖边的两人。
鼻孔中喷出两道灼热的气流。
一股绝望底淹没了小师姐。
她的身体软了下去。
完了，真的完了。
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是死路一条。
就在她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一刻。
嗯？
预想中的剧烈冲击，并未到来。
耳边反倒是传来一阵骚动。
小师姐颤抖着，缓缓睁开一条眼缝。
眼前的景象，让她彻底呆住。
准备冲锋的铁甲犀停住了，它没有前进，反而后退了半步。
它庞大的身躯，竟然在微微发抖。
不止是它，身后所有的妖兽都停下了脚步。
它们眼中的赤红正在迅速褪去，目光死死地盯着悬崖的方向。
看着他们身后的某个东西。
“呜......”
一声低沉的哀鸣，从一头魔猿的喉咙里发出。
它开始后退。
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
刚才还气势汹汹，要将一切碾碎的兽潮，开始退却。
下一秒。
不知道是哪只妖兽先崩溃了。
它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猛地转过身向着来时的森林深处逃去。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整个兽群，彻底炸了锅！
它们不再有任何阵型，只是疯狂地掉头逃窜！
互相踩踏，互相冲撞。
来时有多么气势磅礴，此刻逃离时就有多么狼狈不堪。
眨眼之间。
悬崖边，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片被夷为平地的森林。
......
小师姐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看看空无一兽的林边，又看看身旁依旧站得笔直的苏沐。
几息之后。
“哈哈哈......”
她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活下来了......”
“小师弟！我们活下来了！”
接着用力拍打着苏沐的小腿。
“它们走了！”
能够从狂暴的兽潮中逃脱，让她有些语无伦次。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今天死定了......”
“一定是我们运气好！是老天爷开眼了！”
然而苏沐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能让数百头陷入狂暴状态的妖兽，瞬间不惜自相践踏也要逃离......
这背后，必然有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
就在这时。
“小师弟！别发呆了！”
小师姐从地上爬了起来，拉着苏沐的袖子就想走。
“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趁那些家伙还没回来！”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
一阵阴冷的风，从他们身后吹来。
风里带着一股刺骨的寒凉。
小师姐的身体瞬间僵住，她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刚刚褪去的恐惧，重新爬上了她的心头。
她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寒毛，一根根地全部竖了起来。
“师，师弟，你......你有没有感觉到......”
苏沐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地转过身。
小师姐也像是被牵引着，僵硬地扭动脖子，朝身后看去。
就在他们身后，不到三丈远的悬崖峭壁上。
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一人来高。
形状极不规则，像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砸开的。
洞内是一片黑暗。
刚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正是从这个山洞里散发出来。
“这......这是什么......”
小师姐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苏沐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锐利。
妖兽恐惧的源头，就是这个山洞！
这股气息......
既非正道修士的灵力波动，也非魔修的阴邪魔气。
“走！”
小师姐终于从惊恐中反应过来。
她尖叫一声，拉着苏沐就要往旁边的林子里钻。
“快走！离洞远一点！”
然而，苏沐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他挣脱了小师姐的手。
目光，死死地锁着黑漆漆的洞口。
“师弟！你干什么！想死吗！”
小师姐急得直跺脚。
苏沐缓缓摇头，转过身看着她。
“小师姐，你还没明白吗？”
“什么？”
小师姐一脸茫然。
苏沐的眼神冷静，继续说道。
“妖兽并不是被我们吓跑的。”
他抬起手，指向不断散发不祥气息的山洞。
“它们，是怕它。”
小师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又像触电般收回目光。
“我不管它怕什么！我们活下来了！这就够了！”
“我们赶紧去找他们汇合！人多才安全！”
“汇合？”
苏沐冷笑一声。
“然后呢？”
“继续在这片没有地图的鬼地方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直到再撞上另一波兽潮？”
这番话，小师姐脸上的血色再次褪去。
苏沐深吸一口气。
“你因为好奇，戳了一下蘑菇，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这证明，这个秘境里的危险，无处不在，而且防不胜防。”
“我们现在，就是黑暗森林里两个瞎子，随时都可能掉进陷阱。”
小师姐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苏沐再次指向山洞。
“但是它不一样，它是一个已知的变数。”
他的眼中划过一道疯狂的光芒。
“不管里面是机缘还是绝境，至少，它是一个明确的目标。”
小师姐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要进去？”
“对。”
苏沐的回答，干脆利落。
小师姐失声尖叫。
“里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就是送死！”
“也比在外面被妖兽追着跑，最后被撕成碎片要好。”
苏沐的语气，依旧平静。
说完，他转身走向黑色的洞口。
“你......你站住！”
小师姐在他身后大喊。
苏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眼看着他离洞口越来越近。
小师姐的脸上划过一抹挣扎。
刚才被兽潮追逐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可跟上去......那个山洞......
“啊啊啊啊！”
她抓狂地叫了一声。
“苏沐！你这个混蛋！！”
自己只能一边骂一边跺着脚，追了上去。
苏沐在洞口前停下脚步转过身。
小师姐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狠狠地瞪着他。
“你......你非要进去？”
苏沐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进去！”
小师姐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
“但是！你要是敢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就......我就......”
她结巴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威慑力的威胁。
最后只能恨恨地说道：
“我就告诉师尊！说你欺负我！”
苏沐转过身，面向洞口。
从洞内吹出的阴风，掀起了他的衣角和发梢。
“跟紧了。”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踏入了黑暗之中。
小师姐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