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认亲

2025-08-16 2648字 1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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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后的一个夏日清晨,阳光像融化的金箔,铺满青云山的每一片叶尖。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从山谷深处漫上来,拂过蜿蜒的山路。远处的青峰如黛,云气在山腰间缠成玉带,谷底的碧潭映着天光,像块被打翻的蓝宝石。

山路上,两个白点正缓缓移动。近了才看清,是位穿素白襦裙的女子,牵着个同样白衣的小童。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眉眼温婉,步履轻缓,裙摆扫过路边的龙胆草,惊起几只蓝紫色的蝴蝶。小童不过六七岁,发髻用根白玉簪绾着,小手被母亲牵着,却不见寻常孩童的雀跃,只是偶尔抬眼打量西周,眼神清亮得像潭底的石。

“娘,这就是爹住的地方吗?”小童的声音脆得像山涧的泉水,目光掠过层叠的飞檐——那是青云山门派驻地的轮廓,隐在云雾深处。

紫云低头,指尖拂过孩子额前的碎发,笑意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是啊,阿澈。你爹就在上面,等见了他,要记得叫人。”

阿澈重重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他从记事起,就常听娘说爹的故事:说他是青云山最厉害的剑客,说他当年为了护着娘,受了很重的伤,说他住在云深不知处的仙山里。

山路尽头,青灰色的山门巍峨矗立,门楣上“青云宗”三个金字在阳光下闪着光。两名佩剑的弟子守在两侧,玄色劲装衬得身姿挺拔。见紫云母子走近,左侧的弟子上前一步,手按在剑柄上:“请留步,敢问来者何人?”

紫云停下脚步,微微欠身:“这位大哥,我叫紫云,这是我儿子阿澈。我们是来找林寒的,他……是孩子的父亲。”

“林寒师兄?”守卫愣了愣,上下打量着她们,眼里浮出狐疑。林寒师兄是青云山近二十年来最出色的弟子,性子冷僻,一心向道,从未听说过有妻儿。他侧身道:“请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片刻后,脚步声从山门内传来。紫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握着阿澈的手微微收紧。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男子走了出来,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疏离。正是林寒。

他的目光落在紫云母子身上,像看两个全然陌生的人,眉头微蹙,语气平淡:“你找我?”

紫云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发颤:“林寒,你不记得我了吗?六年前,你在苍狼谷被追杀,重伤坠崖,是我在山脚下救了你,把你藏在我家的地窖里……我们还……”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把阿澈往前推了推。

阿澈怯生生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道袍衣角:“爹,我是阿澈。娘说,你会教我练剑的。”

林寒浑身一震,低头看着那只抓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又看向紫云泛红的眼眶。脑海里像是有团迷雾,隐约有破碎的画面闪过——潮湿的地窖,草药的苦涩,还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可无论怎么抓,那些画面都像指间的沙,留不住。他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带着困惑:“我……不记得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内传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来,正是青云山的执法长老玄清。他目光如炬,扫过紫云母子,又在林寒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压得极低,却足以让林寒脸色骤变。

“……当年你重伤归来,体内残留着一丝异种气息,老夫曾怀疑过是云南魔教的‘忘忧蛊’,此蛊能蚀人记忆,专断情丝,是魔教惯用的伎俩……”

林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难怪他总对二十年前那段经历模糊不清,难怪每次有人提起苍狼谷,他都会头痛欲裂。他看着紫云含泪的眼睛,看着阿澈那张与自己依稀相似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若真是云南魔教的阴谋,那她们母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对紫云道:“你们先随我进来吧。此事……我定会查清楚。”

紫云点点头,牵着阿澈跟上。穿过刻满符文的石桥,绕过栽满翠竹的庭院,林寒将她们安置在西跨院的客房。“这里清静,你们先歇息,我去去就回。”他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接下来的半日,林寒翻遍了宗门的典籍,又找到了当年与他一同前往苍狼谷的师弟。师弟回忆说,当年确实在谷中见到过云南魔教教徒的踪迹,只是那时对方人数太少,并未放在心上。

夜幕降临,月华如水。林寒坐在书案前,指尖划过一张泛黄的舆图,苍狼谷的位置被红笔圈出。他正凝神思索,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带起一阵阴风。

“谁?”林寒猛地起身,抽出墙上的佩剑“惊鸿”,追了出去。

黑影身法诡异,脚不沾地般在屋顶穿梭,始终与他保持着数丈距离。林寒提气追赶,剑光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却总差一线。首到追至后山的隐龙谷,黑影才骤然停住。

林寒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西周。谷中怪石嶙峋,阴风阵阵,正是青云山最隐秘的所在。黑影缓缓转过身,黑袍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嘴角噙着冷笑:“林寒,别追了,你跑不过命的。”

“是你们下的蛊?”林寒握紧剑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为何要针对我?”

黑袍人嗤笑一声:“针对你?不,我们是想借你搅乱青云山。你想想,一个忘恩负义、抛弃妻儿的师兄,传出去,你们青云宗的名声还能好吗?”

“卑鄙!”林寒怒喝一声,挥剑刺去。

“找死!”黑袍人双手一拍,西周的怪石后突然窜出数十名黑衣教徒,个个手持弯刀,将林寒团团围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突然从谷来,伴随着阿澈的喊声:“爹,小心!”

林寒回头,只见紫云抱着阿澈站在谷口,她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月光照在她脸上,眼神异常坚定:“林寒,我们一起面对。”阿澈则从母亲怀里探出头,小手紧紧抓着紫云的衣袖,却没有丝毫惧色。

林寒心中一暖,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涌遍全身。他与紫云背靠背站定,剑光与匕首的寒光交相辉映。

“杀!”黑袍人一声令下,教徒们蜂拥而上。

刹那间,隐龙谷中剑气纵横,刀光闪烁。林寒的“惊鸿”剑如蛟龙出海,每一剑都带着青云剑法的浩然正气;紫云的匕首则灵动迅捷,专刺敌人破绽。阿澈虽小,却机灵地绕到一块巨石后,捡起地上的石子,趁教徒不备便狠狠砸去,竟也帮着解围数次。

月光透过谷顶的缝隙洒下,照亮了三人并肩作战的身影。林寒看着身旁紫云坚定的侧脸,听着身后阿澈稚嫩却勇敢的喊声,心中那片被蛊虫蚀空的角落,仿佛正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填满。

他突然明白,无论魔教的阴谋多深,无论过去的记忆能否找回,此刻站在这里的,是他的家人。这份羁绊,不是蛊虫能斩断的,更不是阴谋能拆散的。

剑光再起时,林寒的眼神里多了份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坚定。这场战斗,他不仅要赢,更要为身边的人,劈开一条通往真相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