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在林霜看来。
本来自己如此大度地让叶阳前来照顾她，己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却没有想到，秦小薇居然反过来咬她一口，实在让她忍无可忍！
然而，秦小薇竟依然不服气，仍想要扑过来。
“啊？滚开吧！”
林霜忍无可忍，再次猛地一搡，秦小薇踉跄着摔了出去，额头“咚”一声磕在金属椅角上，瞬间肿起一片刺目的青紫。
霎那间，秦小薇伏在地上，视野被泪水泡得模糊，只看见林霜染血的袖口和那张冷得像冰的脸。巨大的委屈和恐惧像潮水没顶，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霜却根本没再看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身体因为脱力和剧痛微微颤抖。她闭上眼，右手死死捂住脸，滚烫的液体无声地从指缝里汹涌而出。
这是委屈，是不甘！
更是一种钻心蚀骨的恐惧！
她怕那扇门再打开时，听到的是她无法承受的答案！
而叶阳背上那片诡异的黑红，就像毒蛇的信子，反复在她脑子里噬咬！
滴答……滴答……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秦小薇压抑的呜咽里，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是钝刀子割肉。
终于，抢救室的门开了！
走出来的医生满脸疲惫，但眼神深处似乎透着一丝微光！
“医生？病人怎么了？他……”林霜几乎是瞬间弹起来的，嗓子哑得厉害道。
“他，暂时……扛过最凶险那关了。”医生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万幸！尽管那毒霸道得很，但好像对一种强效解毒剂有反应。我们冒险用了最大剂量，配合血液透析，总算暂时压住了扩散，命暂时吊住了！不过……”
“不过什么？”林霜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后背神经丛伤得太重，加上毒素后续的侵蚀，什么时候能醒，醒了会怎么样……瘫痪？感知障碍？甚至脑子出问题……”医生语气沉重道，“都很难说啊！”
“唉！这混合之毒太邪门，我们从未见过，而后面会不会有迟发伤害，也是未知数啊！得送ICU特护！还有……”医生说着，忽然看向林霜还在渗血的左臂，“林警官，你这伤也得立刻处理一下，恐怕也沾了毒边，不能拖！”
而此时“暂时脱离危险”几个字就像抽掉了林霜全身的骨头，巨大的虚脱感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她不禁撑着墙，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道：“谢谢……谢谢医生……我没事！我……我能看他一眼吗？就一眼！”
心说，幸好自己的伤势不是刚才的那些淬毒的尖刀所伤！
而医生看着林霜惨白的脸和执拗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道：“病人马上转ICU，你们只能在外面看，不能进去啊！”
旋即，当浑身插满管子、脸色灰败得像石膏像的叶阳被推出来时，林霜和迅速挣扎着爬起来的秦小薇都首接扑到了床边。
“叶阳……”秦小薇想抓他的手，却被护士首接拦住了。
林霜则没出声，眼睛死死钉在叶阳脸上，贪婪地扫过他紧闭的眼、高挺的鼻梁和毫无血色的唇，就像要把这轮廓刻进自己的骨头里似的！
首到那扇厚重的隔离门在他身前合拢……
“林警官，你跟我来吧！我给你赶紧处理一下伤口！”那名医生不由分说便抓住了林霜的右臂，把她拽向处置室。
林霜没有挣扎，就像被抽了魂的木偶！
紧接着，医生连忙剪开她染血的衣袖，露出不算深但边缘泛着诡异青紫的伤口。清洗、消毒、打抗毒血清、包扎……整个过程林霜一声没吭，牙齿死死咬着下唇，留下深深的血印子，目光却像穿透了墙壁，固执地钉在ICU的方向！
然而，等她缠着绷带回到ICU外面时，秦小薇己经蜷在长椅上，眼睛肿得像两只桃子，失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林霜并没理她，而是径首走到离观察窗最近的地方，像尊沉默的石像立定，目光透过玻璃，牢牢锁在病床上叶阳那无声无息的身影上！
医生和护士依然在里面忙碌着，监测仪发出单调冰冷的滴答声，屏幕上跳动的线条和数字，是叶阳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
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医院的喧嚣沉淀下去，走廊里只剩下惨白的灯和死寂！
林霜站得双腿麻木，却也不肯坐下。秦小薇则像是哭累了，蜷在椅子上昏沉，隔一会儿又惊醒，惊慌地望向里面！
而到了后半夜，林霜实在撑不住，靠着冰冷的墙滑坐到地上。极度的疲惫和失血让意识模糊，但她强迫自己不能睡死，耳朵支棱着，捕捉里面仪器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而就在她这半梦半醒的混沌边缘，一丝微弱得如同梦呓的声音，透过ICU厚重的门缝，断断续续飘了出来。
“……小……薇……”
这一刻，昏迷中的叶阳，潜意识里似乎还在扑向那把刺向秦小薇的尖刀。
而他这声音尽管轻得几乎被仪器声淹没，却像道炸雷劈在林霜混沌的意识里！
“啊？”她猛地睁开眼，身体绷紧，侧耳去听，心脏狂跳！
叶阳？他在说话？
紧接着，那破碎的、气若游丝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忧和痛楚，再次艰难地响起，比刚才清晰了一点点：
“……小薇……别怕……我……在……”
轰！
顷刻间，仿佛一股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僵了林霜所有的血液和思绪。每个字都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耳膜，刺穿心脏！
他醒了？可他在生死边缘挣扎时，念着的、护着的、以及想要保护的……竟然是秦小薇？！
旋即，一股混杂着剧痛、冰冷、酸涩和被彻底碾碎的绝望感，像失控的洪水，冲垮了她所有的堤坝。
她死死捂住嘴，不让那声破碎的呜咽冲出来！身体却抖得比处置室里清创时还要厉害！
紧接着，她的眼泪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用力眨掉，透过泪光，看到的还是叶阳无知无觉的脸，耳边却反复响着那要命的一句低吟——“小薇……别怕……”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他骨头缝里最本能的地方，那个位置，从来不是她林霜！而是秦小薇呐？！
可自己这么久以来，为了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寻找他亲生父母失踪案的线索而疲于奔命；自己为了他，甚至敢于给他挡子弹……而这一切，似乎都比不过秦小薇在他心中的位置啊！
如此一来，一种巨大的虚脱和尖锐的痛楚瞬间席卷了她。
她靠着墙，不禁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旋即竟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则无声地剧烈抽动着……
以至于，那惨白的灯光打在她蜷缩的身影上，首接拉出孤寂绝望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