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剥皮鬼后,李十三离开了小区,在外面找了家快要关门的早餐店吃起了早餐,似乎在这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将刚才的所有不适和恐惧消化了。
李十三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回想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王红曾说每一个能引动阴司力量的人,对于无处不在的诡异而言,就象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无论你躲到哪里,那些诡异都会不由自主地,凭着本能找到你,然后将你吃掉。
如果这一次海上新城小区的诡异是被自己吸引过来的话,那我不适合住在人多的地方。
可齐天给我的手册中却讲能引动阴司力量的人的确会吸引诡异,可一开始被吸引来的都是低等级的诡异,象是一重接着一重的海浪,直到最后才有可能会引来恐怖的诡异,所以昨夜剥皮鬼的出现应该只是意外。
李十三叹了口气,放下碗筷。
“老板,二维码呢?”
“门上呢,一共二十一。”
李十三:
甩掉脑子里的二十一这个不太吉利的数字,李十三拦了一辆出租。
“师傅,去阳光孤儿院。”
车子激活,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倒退。
李十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那些被遗忘的过往,如同被惊扰的蝴蝶,开始纷乱地涌现。
不多时,李十三站在那熟悉的、挂着“阳光之家”旧牌匾的孤儿院大门前,他恍如隔世。
斑驳的砖墙,院子里的老槐树,锈迹斑斑的秋千架
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回忆,带着酸涩而温暖的沉重。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是活动时间,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不知为何,李十三在进入孤儿院的瞬间,红色竖眼悄然睁开,然后又自行闭合。
还没等李十三多想,就看到几个年龄稍大的孩子最先看到他,其中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动作猛地一滞,眼睛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框里打转,死死咬着嘴唇才没哭出声。
他们知道,上次来的李十三哥哥,已经不记得他们了。
而几个更小的孩子则完全不懂这些复杂的情绪,他们只是认出了这个许久不见的大哥哥,发出欢快的叫喊,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喜悦:“哥哥!哥哥回来啦!”
李十三的心象是被一只温暖的手包裹着,将刚才的异常暂时压在心底。
他俯下身,将其中一个叫丫丫的小女孩抱了起来,她扎着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被抱起来后咯咯笑着,小手搂住李十三的脖子。
他抱着丫丫,穿过熟悉的走廊。
阳光通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空气中漂浮着微尘。
迎面遇到几位穿着干净工作服的护工。
“王阿姨。”
“张叔。”
“刘姐。”
李十三脚步未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个接一个,无比准确地叫出了她们的名字。
被他叫到名字的护工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十三?你你记得了?你全记起来了?”王阿姨的声音带着颤斗。
“天哪!十三!太好了!太好了!”刘姐激动地捂住了嘴。
消息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漾开,整个孤儿院仿佛瞬间被点燃了!
惊喜的呼喊声从各处传来,孩子们也感受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喜悦,院子里更加喧闹起来。
很快,走廊尽头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门被推开。
一位头发花白、背脊微驼、穿着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的老人,在一位护工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正是老院长杨守正。
老人浑浊的眼睛急切地搜寻着,当看到抱着孩子、站在阳光里、眼神清明温和的李十三时,他布满皱纹的脸剧烈地抖动起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唯有那混浊的老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珠子,沿着深刻的皱纹蜿蜒流下。
“十三啊”
老人终于哽咽着发出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言喻地颤斗。
“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步履蹒跚地向前急走几步,仿佛要确认眼前的人不是幻影。
李十三赶紧放下丫丫,快步迎上去,紧紧握住了老人枯瘦、布满老茧的手。
那双手冰凉,却在微微发抖。
看着老人脸上纵横的泪水,李十三的眼框也瞬间红了。
杨院长一生清贫,无儿无女,将全部的心血和慈爱都倾注在这所孤儿院和每一个孩子身上。
李十三,是他亲手从襁保中带大的,在他心里,李十三就是他的亲孙子。
而李十三,也从未姑负这份养育之恩。
自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帮着照顾更小的弟弟妹妹,学习克苦用功,后来更是成为了这所孤儿院走出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金凤凰”,是杨院长心中最大的骄傲和慰借。
“杨爷爷,我回来了。”
李十三的声音也带着哽咽,用力握着老人的手。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让大家担心了。”
李十三在孤儿院待了大半天,陪着孩子们玩耍,和杨院长、护工们聊着过往,久违的温暖和烟火气让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丫丫一直黏在他身边,直到他离开时,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衣角。
“十三哥哥,下次什么时候来呀?”丫丫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
“很快,哥哥有空就来。”李十三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软成一片。
他笑着和孩子们挥手告别,又跟杨院长和护工们打了招呼,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大门时,馀光瞥见杨院长站在廊檐下,望着院子里嬉闹的孩子们,脸上那份强撑的笑容消失了,眉头紧锁,目光里满是茫然和无助。
李十三的脚步顿住了。
他折返回来,走到老人身边:“杨爷爷,您怎么了?”
杨守正象是被惊醒,连忙挤出笑容:“没,没事,就是有点累了。你忙你的,十三。”
“爷爷,”李十三的声音沉静而坚持。
“有事别瞒我,是不是院里遇到什么困难了?”
老人看着他清澈而执着的眼神,最终重重叹了口气,那挺了一辈子的脊梁似乎也弯下去几分。
“唉是是这块地,要拆了。”
“拆?”李十三心头一跳。
“为什么?这里不是划定的教育用地吗?”
“是教育用地没错”
“可可听说有个很有钱的大老板,看中了附近一大片地,要搞什么高端社区。我们孤儿院,就在那片地的中间,人家出了天价,要买下这里,让让我们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