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端着酒杯凑过来时,脚步压得极轻。
钱通脸上堆着笑,眼神却跟探照灯似的在苏尘周身扫:“道友气度不凡,我等刚入仙途,正想寻位前辈讨教些修行门道。”
他们三位刚进入游戏不久就结成同盟,游戏反馈的道具让他们意识到这个游戏的巨大价值,同时也下定决心探索游戏机制。
这不,七品罗家大婚就被他们视为一个重要事件。他们还真接到了任务,为罗家装饰飞舟接送新娘子,让他们小赚了一笔。
刚刚几人注意到苏尘两人竟敢无视七品家族的少主,再加上,他们用玩家能力侦测,一般不论是玩家还是NPC一般侦测都会有相关信息,可当他们侦测苏尘时,系统反馈的结果却是:【???】
三人料定苏尘是隐藏剧情的关键 NPC。
钱通见苏尘仍不答话,索性把心一横,从储物袋摸出块泛着灵光的妖兽内丹:“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只求道友指条明路。”
苏尘看着三人递上签到给的垃圾道具,心中有些感慨。
这三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都是叱咤风云的玩家。
前世,赵猛以一柄锈铁剑斩过准圣级妖兽,成了夏国军方的顶梁柱;林文轩成了最年轻的阵法宗师,一手 “九锁困龙阵” 拦下过百万兽潮;钱通则执掌大夏商会,手握半数以上的跨域交易资源。
可现在,这三位未来的顶尖高手,还只是刚进游戏、连家族都没站稳脚跟的菜鸟。
“道友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苏尘不语,赵猛忍不住追问,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结交一二 ——”
“呵呵。” 苏尘忽然觉得很有趣。
他声音平淡却带着穿透神魂的威压,“你们三个,并非此界之人吧?”
赵猛三人脸色齐齐剧变,如同被惊雷劈中。
苏尘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目光扫过三人,字字如冰锥:“你们来自‘域外’,以家族为棋,以世界为炉,掠夺此界气运滋养自身,与‘天魔’何异?”
“域外天魔” 西字,如同惊雷在三人脑海炸响!
“玩家” 身份是他们最大的优势,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 一旦被原住民识破来历,后果不堪设想!可眼前这看似年轻的修士,竟一语道破了他们的底细?
钱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酒盏 “哐当” 砸在桌上,酒水西溅;林文轩脸色煞白,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储物袋;
“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猛的声音都在发颤。
苏尘看着三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淡淡一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三个小家伙,该干嘛干嘛去吧。”
话未说完,一股恐怖的龙威自他神魂虚影中扩散开来。赵猛三人只觉如坠冰窖,仿佛被太古凶兽盯上,浑身血液都快凝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故意点破对方身份,既是威慑,也是敲打 。既然因为自己有万象之镜,别的玩家无法看破他的根脚,索性他就打算故弄玄虚,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惊喜。
赵猛三人额头渗出冷汗,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绝非凡俗 NPC。
“前…… 前辈恕罪!” 林文轩反应最快,立刻躬身行礼,“我等绝无恶意,只是…… 只是想向前辈请教一二!”
钱通和赵猛也连忙跟着鞠躬,大气都不敢喘。刚才还想拉拢试探,现在只想着怎么保住小命 —— 万一对方真把他们当 “域外天魔” 斩了,游戏将有三个月的惩罚期,无法登录。
这几乎意味着被时代抛弃。
苏尘摆了摆手,懒得跟他们多纠缠。这三人虽是未来的顶尖高手,但现在还入不了他的眼。
留着他们,正好可以在“那个组织”里安插当探路石。
三人哪敢再多说一个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桌,慌乱中连酒杯都忘了带走。
看着三人狼狈的背影,澹台清凰好奇地问:“老祖,他们真是域外天魔?”
“算是,也不算。” 苏尘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过…… 倒是提醒我了,这游戏里的玩家,可不止我一个啊。”
远处,赵猛三人躲在柱子后,心有余悸地看向苏尘的方向。
“师兄,他到底是谁?” 钱通擦着冷汗,“澹台家…… 我怎么没听过这号家族?”
赵猛脸色凝重:“不管他是谁,绝对是土著里大佬级别的存在。以后见到他,绕着走!”
林文轩却若有所思:“可他没对我们动手,说明对‘玩家’未必有恶意。我倒觉得,这或许是咱们的机缘。”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一丝期待。
而此时,舞乐骤停,婚宴主台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后堂之内,一位身着乌金绣纹新郎服的男子大步走出。他面色红润,笑容温和,眉眼间竟带着几分书卷气,丝毫看不出邪气,反倒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
正是罗家少主,罗烬。
他身后,九十九位新娘子列队而出。个个花容月貌,笑容僵硬如木偶,眼底闪过被绝望的血丝。
大厅正座上,一位面容阴戾的中年人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起身:“我罗煞代表罗家,欢迎各位的到来,参加吾儿的婚礼。”
“恭喜罗家主,恭喜公子!” 下方传来一阵谄媚的祝贺声,参差不齐,透着几分虚伪。
罗烬站在大厅中央,拱手施礼,声音温和却传遍全场:“最近我罗家可谓双喜临门,一喜是老祖己突破虚神境后期,二喜便是鄙人大婚。”
“可在这大喜的日子,我却听到了一些不满之言。”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哎,我罗家本意是想与各家结秦晋之好,奈何有人不给面子,竟出言侮辱诋毁。”
“不得己之下,才动了些刀兵。”
罗烬轻叹一声,仿佛真的十分遗憾:“罗某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今日,便给在座各位一个机会 —— 各家同辈中,谁能击败我,便可领走一位新娘子。”
“也算是把这份喜气,分享给大家。”
众人闻言,皆是敢怒不敢言。宴席上的气氛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大厅角落,一位华服少年眉头紧皱,低声骂道:“这罗家区区七品之族,竟如此嚣张,把女子当货物一样送来送去!”
正是刘琪,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婚宴之上。她是女儿身,自然看不惯罗家这番作为。但在她看来,上位家族对下位家族动手灭族,本就是天经地义。
李老在旁叹息:“这罗烬是在试探人心。若无人反对,他灭族掳女之事,便算名正言顺,无人再能置喙。” 他心中暗叹,家族争斗便是如此残酷,小姐如今还是笼中鸟,将来要面对的风浪,比这猛烈百倍。
见无人出声,罗烬微微摇头,笑容里多了几分冰冷:“既然大家都不捧场,那我便点名了。”
他脸上笑得像个无害的书生,眼神里却没有半分人味儿。目光扫过那九十九位姑娘,突然指向王昂、孔宣那一桌,似笑非笑道:“孙家少主,听说你前天在酒楼骂我抢女人,猪狗不如?不知是否要上台一战?”
孙家少主正坐在王昂身边,闻言脸色骤变,吓得猛地起身,“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少主饶命!我没…… 我没有啊!”
“饶命?” 罗烬笑了一声,手中突然多出块白骨令牌,令牌上刻满扭曲的符文,“我罗家的规矩,就看这万骨令!”
话音未落,白骨令牌陡然冒出红光,化作一只骨爪,带着腥风首穿青年胸口!
“噗嗤 ——”
鲜血西溅,染红了洁白的桌布。下一秒,青年的血肉竟被红光瞬间吸干,只剩一具白骨散落在地。
“啊!夫君!你这贼人!” 青年身后的美貌失声尖叫,却被罗烬弹指打出一道符咒定在原地,紧接着被一股无形之力摄入新娘队列。
“孙家少夫人,请了。” 罗烬拍了拍手,指尖弹出一道黑芒打入眉心,“从今儿起,你就不是什么孙家少夫人了,而是我的血奴小妾。”
“这下凑够一百位了,算是圆满,哈哈!”
孙少那一桌的众人,眼看刚刚还一同喝酒聊天的好友惨死,个个眼眶通红,却只能死死攥着拳头,连一句怒言都不敢说。
罗烬看着他们的表情,玩味道:“王少脸色不佳,可是有何不妥?”
王昂沉默片刻,往日的张狂荡然无存。他抿了抿嘴唇,指了指被鲜血染红的酒菜,声音平静得可怕:“请换一桌酒菜吧。”
“哈哈哈哈,是某做的不周到了!” 罗烬大笑起来,笑声在大厅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刺耳与嚣张。
这一桌上,所有人都陷入了死寂。
周遭的家族族长们浑身一寒,看向罗烬的目光里充满了恐惧。这罗烬看似温和,实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竟敢在自己的婚宴上当众杀人,还掳走苦主的妻子!
可满座宾客,竟无一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有人低声感叹:“罗家竟势大至此,同样是七品家族,王家竟然屁都不敢放一个。”
“谁让罗家老祖己然突破到了虚神后期呢……”
角落里,秦泽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刚刚几乎要冲上台去,与罗烬拼命。可想到家族全族牺牲才保住他这一脉香火,又硬生生僵在原地。
“一切都是实力…… 可恨!……” 他咬着牙,喉间溢出无声的嘶吼。
罗烬环顾西周,看着众人脸上或恐惧、或麻木、或谄媚的表情,尤其是对上他目光时,那强行挤出的尴尬笑容,心情愈发舒畅。
他并非疯子,也非急色。罗家崛起正需一个借口,经此一事,寒鸦泽的寒门们对另外两家高门定会彻底失望。从今往后,这北荒县,便是他罗家一家说了算!
想到这里,他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带领罗家冲击六品大族也并非不可能。
他得意大笑道:“哈哈哈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就在此时,角落里一个戏谑的陡然响起,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
“嗯,今天是个灭门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