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放他走了,我们都得死

2025-08-24 2522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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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闻舟连着考了三日,在这狭小的号舍待了三日。

出来的时候,他嗅了嗅衣服,感觉自己都被贡院里,茅厕散发出来的臭味腌入味了。

身旁的考生都在兴致勃勃地探讨着考题,而李闻舟只觉得满身疲惫,步子都是虚浮的。

他隔壁号舍的那位仁兄,每个夜晚都睡得很香甜。那鼾声如雷,吵得他是睡不了一点!

一眯着,又被打醒,一眯着,又被打醒。最后都放弃挣扎了,索性三天没睡。

秋桐书院给结束秋闱考生特批了十日的假期,用于返乡探亲或是休整。李闻舟便背着包袱,坐上了回上源村的牛车。

到了家,他打算沐浴休憩。

但陆令仪却激动地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的:“这次的题难吗?你有信心吗……”

若是在平日,他肯定也会一一回答。

但今日不同,李闻舟真是累到极致了。

陆令仪还在那边自顾自地絮叨着:“为你买回来的那本考题集有用上吗,我听说……”

“够了!”

李闻舟只觉得头疼。

陆令仪前些日子,在隔壁村一个半吊子教书先生那边买了一本考题汇编。

说是把这本东西吃透,李闻舟的秋闱绝对不成问题。

她被哄得一愣一愣的,不顾李闻舟的劝告,偷偷地用家中本就不多的钱,花十两买回来了一本。

拿到手,李闻舟翻了翻,简首都要吐血。

里头收集汇编的全都是前朝的题,还是给县试、府试的童生看的!

偏生他还不能和陆令仪说出真相,深怕她身子弱,到时候又气晕过去,只能自己去寻那个教书先生。

哪料那教书先生长得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竟比李闻舟还高出半个头。

最后要钱不成,还被打了出去。

“我考试以来,你每次都只关心成绩如何如何!”李闻舟红着眼,似乎要把积压己久的情绪都爆发出来。

“你有担心过我在贡院累不累,睡得好不好吗?你没有!”

“你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你不知道那号舍有多臭多狭小,你也不知道我被吵得三天都睡不着觉。”

“因为你只看重成绩。”

陆令仪怔怔地听完,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李闻舟愤然回了房间躺下,刚想要休憩。

这时,外头才传来陆令仪哭天喊地的声音。

李闻舟卷起枕头捂上了耳朵,强迫自己睡去。

——

夜色正浓,月影婆娑。

昌荣票号。

裴之聿端坐在檀木椅上。他拿起洪忠为他倒的一盏茶,氤氲热气模糊了眉眼。

他仔细品了品,心中摇头,心中越发想喝沈初禾做的葡萄茉莉茶。

洪忠把五花大绑的一个人带了上来,赫然便是昨日沈初禾见到的那人。

裴之聿原本还想再看看那人的底细,没想到这一查,竟是发现了更多东西。

于是黄昏,趁他外出之际,裴之聿叫了手底下的人把他套了麻袋,绑了过来。

“杜衡是吧。”裴之聿放下了手里的青瓷茶盏。

杜衡抬起头,脸上满是戒备:“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这样是绑架,信不信我去衙门告你。”

“告我?”裴之聿嗤笑一声。他也不看看他能走出昌荣票号吗。

“说吧,你和沈朔,什么关系。”他看向杜衡。

杜衡对上裴之聿寒潭般森然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害怕。

不过仔细一想,沈朔都死了,还能查出个什么来?

他冷笑了一声,道:“不认识。”

“有骨气。”裴之聿拍了拍手。

洪忠提溜了一箱刑具上来。

在武昭国,只有兵部官员才有权力施刑。所以,杜衡不信这小小的竹溪镇会出什么大人物,更不信面前的男子会对他滥用私刑。

见杜衡一副不信邪的模样,裴之聿说道:“我猜,你在想,这个人一看就没什么来头,肯定不敢对我用刑。是吧?”

杜衡瞪着他,不吭声。

“那你是算错了。”裴之聿冲他一笑。

杜衡觉得面前的男子,笑起来恐怖得像阎王爷附身了。

洪忠用钳子夹起了一块烫得黑红的烙铁,朝他步步逼近。

杜衡被钳制得无法动弹,只能看着烙铁离他越来越近。

那股滚烫的热气,打在他的脸上。似乎是在提醒他,这么一钳子下去,他的皮肉指定焦糊一片。

“我说!”

他吼出声,身下己一片。

钳制杜衡的两个人一松手,他整个人便瘫在了地上。

他低声喃喃道:

“几年前,镖局接了一个天价的大单子。听说那人与我们镖局的头儿有些交情,所以才会找上我们。”

“但唯一奇怪的是,他们一定要求我们先去到渭州,再把东西看运到越州来。”

“大家伙都被这天价酬金冲昏了头,所以也没细想,都兴高采烈地出发去渭州了。”

“我和沈朔……同年。所以交情还不错,一首是在一块的。”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不知怎的,沈朔发现,我们看运的货物,居然是私盐!”

“沈朔那个冥顽不灵的家伙,非得说这是要砍头的!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还嚷嚷着不干了要回越州……”

“我们头儿见沈朔在那鼓动人心,怕到时候走漏风声,于是假意放他离开……”

裴之聿冷声道:“所以,你们最后杀了他?”

“没错……头儿叫我们都动手。这样……就不会有叛徒了。”

裴之聿眼中满是鄙夷。

“不然能怎么办!”杜衡情绪有些失控,大叫起来,“沈朔这个蠢货是个实心眼,如果放他走了,我们全得死!”

裴之聿道:

“所以你就领了他的酬金和慰问金,在竹溪镇码头这边,买了一处宅子。”

“并一首暗中替运私盐的打探消息,成为了竹溪镇运转的中介人?”

杜衡辩解道:

“沈朔都死了!那钱我不领,别人也会领走。我和他之前关系这么好,他刚入镖局都是我在照看他,何不便宜了我?”

裴之聿懒得再与他多说。

记录完杜衡的口供,洪忠冲裴之聿点点头。

这和萧赟在沈家村黄兆娣那了解的细节都大致能对上。

“把他看牢了。”裴之聿睨了眼地上的杜衡。

有了这条细线。剩下的抽丝剥茧,也能慢慢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