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凡没有说话，只是重新看向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陆志杰虽然只露出侧脸，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志在必得的气场。
原来从一开始，躲在幕后的人就是他最熟悉的弟弟。
一股寒意从陆不凡的心底升起，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一首以为自己了解陆志杰，却没想到对方藏得这么深，下手这么绝。
“这个是您的亲弟弟？那您的家是？”这时陈远航带着疑惑问道。
陆不凡抬眼看向陈远航，沉默片刻后，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我是京北市陆家的大儿子。”
“京北陆家？”陈远航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明显的吃惊。
他和陆不凡认识不算短，对方从未主动提过家世，他也不是爱探人隐私的性子，只当陆不凡背景普通，最多是家境尚可。
可京北陆家这西个字，在国内的分量绝非“普通”二字能概括。
他心里快速盘算着——陈氏集团在商界根基深厚，论企业规模和市场影响力，陆氏集团确实稍逊一筹，两家若在商场上相遇，陈氏未必会落于下风。但陆家的厉害之处从不在商界。
“是那位曾任某部长的陆老爷子家？”陈远航确认道，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
陆老爷子在位时的声望和人脉，即便是如今退休多年，余威仍在，政界不少重要人物都曾受过其提携，这份能量，是纯粹的商界巨头也得忌惮三分。
他实在没料到，平时看着随性不羁的陆不凡，竟出身这样的顶级世家。
陆不凡轻轻点头，没再多说家族的事，目光重新落回窗外，思绪却飘回了遥远的过去。
脑海里浮现出陆志杰小时候的样子——扎着羊角辫（小时候误把他当女孩养过一阵），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哥哥”叫得清甜。
那时候，陆志杰会把偷偷藏起来的糖果塞给他，会在他被父亲责骂时怯生生地挡在他面前，会奶声奶气地说“哥哥最厉害了”。
那时候最小的妹妹还是个不会走路的婴儿。
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好像是从他15岁那年开始。
那时候他被父亲送去接受训练，很少回家，一年也就那么一次吧。
而自己没在家，跟父母的感情就渐渐淡薄了，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弟弟妹妹了。
而当时的他也没想那么多，只认为他们还小而己。
后来就更少回家，到国外执行任务后就没有再跟家人联系过。
可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曾经黏着他、依赖他的弟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恨意？
恨到不惜用伪造丑闻、毁掉他人生的方式来报复？
是因为他当年的不告而别？
还是因为家族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争斗和偏心？
又或者，从一开始，那份孩童时期的亲近，就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陆不凡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窗外的阳光明明很暖，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这场来自至亲的围剿，比沈氏的退婚、比外界的唾骂，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和迷茫。
陈远航看着陆不凡平静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沈家那边……要不要找机会解释一下？毕竟他们刚解除婚约，现在外面都以为你是真的劣迹斑斑，多少得澄清几句吧？”
陆不凡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他摇了摇头，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不必了。”
“这样也好，”他看向陈远航，眼神坦然，“对我来说，反倒是种解脱。”
从一开始，他和沈家的婚约就不是因为感情——那时候他的精神状态不好，被拉去当女婿的而己，只是他也没弄清楚沈老太太选择自己的原因。
所以，他跟沈家所谓的情分，本就薄如蝉翼。
“说实话，我对沈家没什么太深的感情。”陆不凡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但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当初我走投无路，像个乞丐一样混在街头，是沈家给了我一个身份，让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阳光下。这份情，我记着。”
可现在，他成了拖累。
那些铺天盖地的丑闻像附骨之疽，沾上就甩不掉。
沈家选择切割，是人之常情，他理解，也接受。
“既然我的存在只会让他们难堪，那不如彻底断干净。”
陆不凡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以后，各走各的路，不再联系，对谁都好。”
陈远航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没再劝说。
有些事，当事人心里比谁都清楚，多说反而多余。
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像结了冰。
沈知夏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反复着那份解除婚约的声明，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助理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沈总，这是律师刚发来的，关于陆不凡先生涉嫌性侵林雅女士的案子，我们下一步如何处理？”
助理的声音小心翼翼，“他们说如果我们还想介入，或许能找到一些对他有利的证据……”
“不必了。”沈知夏的声音骤然变冷，打断了助理的话。
她抬起头，眼底满是厌恶，“让律师团队立刻停止所有相关工作，陆不凡的事，我们沈家再也不要插手。”
助理愣住了：“可是沈总，陆先生毕竟是…，而且……万一他是被冤枉的呢？现在警方还没出最终结果……”
“冤枉？”沈知夏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平板，点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就算林雅那事是假的？那么他以前私生活混乱到这种地步，难道也是别人陷害他？”
她的洁癖让她无法忍受这种肮脏。
一想到自己曾和这样的人有过婚约，甚至差点因为他影响整个沈氏，她就觉得一阵反胃。
“我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沈知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他故意装出一副老实可靠的样子，骗了我，骗了奶奶，甚至骗了整个海城的人！他就是想借着沈家的名声往上爬，现在目的没达到，就露出了这副恶心的真面目！”
奶奶还在医院躺着，沈家的声誉一落千丈，这一切都是拜陆不凡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