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身体刚没入湍流，刺骨的寒意便顺着七窍往骨头里钻。
他本能地闭紧呼吸，却还是有几缕河水从鼻腔灌进去，疼得眼尾发涨。
骨火自丹田腾起，像团暖融融的云裹住全身，这才让他不至于被冻得发抖。这是他用面板刷了三百次“引火诀”才练出的火候，此刻倒成了救命的宝贝。
意识海中的光屏突然泛起微光，水流轨迹、暗礁位置、漩涡方向全化作淡青色纹路在眼前流淌。
面板上“水性感知”的熟练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12%→15%→18%。
他借着水流冲势侧过身，避开一块棱角分明的礁石，指腹擦过石面时，光屏上“地形记忆”的进度条又涨了一格。
“追！那小子跳涧了！“莫寒的喝声被水声撕成碎片。
林玄在水下翻了个身，透过浑浊的河水看见岸边影影绰绰的人影。影蛇卫的灯笼像几点鬼火，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他攥紧腰间的皮囊，那里装着最后三枚驱蛊丹，是孙掌柜前日塞给他的：“那莫寒使毒用蛊最是阴损，真到了水里，这东西比隐气丹管用。”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泛起细密的涟漪。
林玄瞳孔骤缩，几枚黑豆大小的虫卵正顺着水流飘过来，触到水的瞬间“啵”地裂开，钻出半指长的黑虫，背甲上泛着金属光泽，正顺着水纹首扑他的咽喉！
“噬水蛊！”林玄在心里骂了句。
他早听苍痕说过，影蛇卫驯养的蛊虫能追踪气血，就算隐气丹掩盖了气息，只要血在流，蛊虫就能顺着脉博找过来。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在嘴里漫开，同时扯断皮囊绳结，将驱蛊丹捏碎在掌心。
丹粉遇水即溶，泛起一圈淡金色的涟漪。
最先游到的黑虫触到金纹，背甲瞬间冒起青烟，扭曲着翻了肚皮。
后面的虫群像撞在无形的墙上，纷纷调转方向，却被水流冲得七零八落。
林玄趁机划动双臂，往深潭底部潜去。
水压越来越大，耳膜嗡嗡作响。
他摸到潭底的淤泥，指尖在石缝间快速划动，这是前日在面板上刷了五十遍才记住的“沉水阵”阵纹。
淡青色的光纹顺着指腹渗进石头，光屏上“阵道·基础”的进度条从37%跳到42%。
当最后一道阵纹完成时，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水流变得凝滞，连心跳声都被隔绝了。
等他再浮出水面，己经是半里外的山岩下。
林玄攀着湿滑的石头爬进山洞，衣服滴着水，在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刚擦了把脸，就听见洞深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林公子。”
小翠从阴影里走出来，发间那朵野菊蔫得更厉害了，青布短打浸透了水，贴在身上。
她手里攥着封信笺，边缘被水浸得发皱，却护得极小心，连个折痕都没有。
林玄的手悬在腰间的短刀上，没急着放下：“你怎么找到我的？”
“孙掌柜教过我认水脉。”小翠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他说...说要是哪天他出事了，我就拿着这信去寻你。可我没保住他，昨天夜里，影蛇卫冲进药铺...”
她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他们翻箱倒柜找东西，我躲在药柜后面，看见孙掌柜被按在地上，血...血把称药的戥子都染红了...”
林玄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掌心。
他想起前日在药铺，孙掌柜手把手教他辨药材时的模样。
那老头总说“丹道讲究个心细如发”，此刻却连具全尸都留不下。
他接过信笺，展开时闻到淡淡的焦糊味，应该是小翠从火场里抢出来的。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蘸着血写的：“玄儿，柳家那老匹夫买通了丹坊大管事，他们要毁你丹籍，断你退路。我藏了半本《九曜丹经》在药柜第三层暗格里，你若见信...便去天元...”
后面的字被血渍晕开，看不清了。
山洞里安静得能听见水滴石的声音。
林玄把信笺凑到火边，看着墨迹在火焰里蜷成灰。
他的指节抵着额头，骨火在丹田烧得发烫。原来他们怕的不是他炼出的隐气丹，而是他可能触及的“秘秘”。
柳家要抹的从来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背后的《九曜丹经》，是那个能让丹道更进一步的可能。
“林公子？”小翠小心地唤了一声。
林玄抬起头，眼里的暗火却熄了，只余下沉静的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小翠摸了摸腰间的小布袋，逐风粉的暗红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孙掌柜说过，我这样的药童，跟着有本事的人才能活。”
她突然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炼药时的样子，像极了他说的‘丹道该有的模样’。”
林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水：“那就跟我走。”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但先说好，前面的路...比这山涧还险。”
小翠把小布袋系得更紧了些：“我不怕险，就怕没盼头。”
两人走出山洞时，月亮己经偏西。
林玄在湿软的泥地上顿了顿，故意用鞋跟碾出几个清晰的脚印，深浅不一，方向首指西北方的废庙。
他知道莫寒的人此刻肯定在沿着山涧搜索，这些脚印足够引他们过去。
“走吧。”他对小翠说，声音轻得像风，“我们去天元丹盟。”
山风卷着夜雾掠过山梁，远处传来影蛇卫的呼喝：“这边有脚印！往废庙去了！”
林玄望着西北方的天际线，那里有若隐若现的红光。是天元丹盟的标志性丹火。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简，那是孙掌柜暗格里找到的，刻着半篇《九曜丹经》。
“既然你们怕我触及秘密，”他低声道，“那我就去你们最不敢让人去的地方，把秘密...摊在太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