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后颈被夜风一吹，才惊觉冷汗己浸透了中衣。
影蛇卫的呼喝声像淬了毒的针，从东南方刺来。他数了数，至少有七八个火把在晃动，追魂犬的低嚎混在其中，带着令人牙酸的颤音。
“南行。”他咬着牙低喘，左手按在腰间那枚温热的玉简上。
苍痕说过，大路是影蛇卫的天罗地网，可方才落地时他用灵识扫过，东边三里外有条干涸的河床，能顺着碎石滩绕到南山脚。
可刚迈出两步，鼻尖突然窜进一丝腥甜。
林玄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影蛇卫的“逐风粉”！
那是用千毒草混着妖兽血炼的追踪剂，沾在衣物上三日不散，就算隐气丹也只能掩个三分。
他反手从怀里摸出瓷瓶，隐气丹入口即化，喉间泛起苦杏仁味。
与此同时，右手食指抵在掌心，骨火“腾”地窜起三寸，幽蓝火焰里那缕淡青的光纹，正随着心跳微微明灭。
“九宫幻影阵...阵眼要压在巽位。”林玄蹲下身，用骨火尖在焦黑的草地上划出细痕。
指尖每抖一次，面板上的数字就跳一跳——“阵法·初级：12%→15%”。
这是他第七次绘制完整阵纹，草叶被骨火烧出焦痕，却连灰烬都没飘起，全被阵纹里的隐风卷着，在方圆十丈内织成层薄雾。
“噗。”
阵法启动的瞬间，林玄只觉丹田一热。
他猫腰钻进半人高的枯叶堆，枯叶腐臭的潮气裹住他，却正好掩了隐气丹没盖住的那丝灵力波动。
“在这儿！”
追喊声近了。
林玄屏住呼吸，透过枯叶缝隙看见两盏火把摇晃着逼近。
为首的影蛇卫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挂着淬毒短刃，刀鞘上缠着猩红蛇纹——正是莫寒手下的“蛇牙”小队。
“不对啊。”高个卫卒踢开脚边的焦草，刀尖挑起片烧糊的布角，“逐风粉的味儿到这儿就断了，难不成那小子会土遁？”
矮个卫卒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突然反手抽出短刃：“你闻没闻见...有点苦杏仁味？”
林玄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他早该想到，影蛇卫里有专门的“嗅魂手”——这些人从小用毒草熏鼻，连隐气丹的苦杏仁味都能辨出三分。
“撤！”他在心里低喝，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竹筒。
那是三日前在破庙用竹片削的“迷魂烟雾弹”，里面填着曼陀罗粉和硫磺，点燃后能让五丈内的人短暂致盲。
“叮——”
短刃突然挑开一片枯叶，寒光几乎擦着林玄的鼻尖划过。
他猛一缩头，竹筒上的火折子“刺啦”擦响，三枚烟雾弹呈品字形甩了出去。
“有埋伏！”
爆炸声混着呛人的黄烟腾起。
林玄借着烟雾掩护滚出枯叶堆，左手在地上连拍三下——那是他今早用鸡血画在石头下的“爆裂符”。
符纸遇水即燃，此刻被烟雾里的湿气一激，“轰”地炸起一片碎石。
追喊声顿时乱作一团。
林玄趁机窜上树杈，可刚稳住身形，后颈突然泛起刺骨寒意。
“小把戏。”
阴恻恻的嗓音像毒蛇吐信。
林玄转头的瞬间，看见莫寒立在十丈外的断墙上，月白锦袍沾着血渍，左手捏着七枚透骨钉，钉尖泛着幽绿的光。
“影蛇卫追了你七日七夜，你当我莫某是吃干饭的？”莫寒指尖一弹，透骨钉破空而来，带起的风声刮得林玄脸颊生疼。
他本能地挥掌震开，骨火裹着掌风将两枚钉子熔成铁水，剩下五枚却擦着他的手臂、大腿扎进树干，钉尾的蛇纹还在滴着毒液。
“跑啊？”莫寒踩着断墙一步步逼近，靴底碾碎的碎石“咔嗒”作响，“你那老东西教的阵法是不错，可惜...”他突然眯起眼，“你以为隐气丹能瞒过我？”
林玄的后背抵上粗糙的树皮。
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丹田的骨火烧得发烫，那缕淡青的光纹却在此时突然暴涨——面板上的数字“刷”地跳到20%，阵纹的虚影竟顺着他的指尖渗了出来，在身周织成层半透明的屏障。
“噗！”
一枚透骨钉突然钉在屏障上，溅起火星。
林玄趁机掏出最后一枚隐气丹塞进嘴里，可刚要跃下树，眼角余光突然扫到道黑影。
是树梢！
月光被云层撕开道缝隙，照见那抹身影穿着青布短打，发间别着朵枯萎的野菊——正是前日在药铺帮忙称药的小翠！
她半蹲着，食指抵在唇上，另一只手快速打了个手势：左三，右五，指的是左侧山涧。
林玄的瞳孔微缩。苍痕说“小心身边的人”，可此刻这丫头...
“哪里跑！”莫寒的喝声震得断墙落灰。
林玄咬了咬牙，顺着小翠指的方向跃下树。
山涧的水声突然清晰起来，他能听见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还有莫寒的毒针擦着耳际飞过的破空声。
“跳！”
小翠的声音轻得像片叶子。
林玄深吸口气，在山涧边顿住脚，借着冲势纵身跃入湍流。
冰凉的河水瞬间灌进鼻腔，他被冲得撞在岩石上，却在意识模糊前听见最后一声——
“追！那小子跳涧了！”
而在他被冲远的方向，小翠站在树梢，望着湍急的水流，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小布袋。
袋里装着半把逐风粉，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