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麻鞋碾过山径上的碎石，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筑基后的灵觉比从前敏锐三倍，连三里外山雀振翅的风声都能捕捉，此刻却像有根细针在刺着后心。
“还是太急了。”他低低叹息，左手悄悄攥住腰间的药囊。
老狱医给的路引藏在贴胸的位置，虎符硌着肋骨，提醒他南边有楚昭容的镇西军，可这一路从流放地到镇西军驻地，要穿过柳家掌控的三县十三镇。
他在流放途中显露的炼丹术，早该被那些盯着囚车的世家探子报上去了。
暮色漫过林梢时，他己换了身洗得发白的旧麻衣，用草灰抹了脸，发绳解开放下，活脱脱一个落魄游方道士。
山风掀起衣角，露出小腿上尚未愈合的鞭痕，那是流放时被狱卒抽的，如今筑基后灵力流转，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密林的雾气来得突然。
林玄踩着腐叶的脚步一顿，鼻尖掠过一缕若有似无的甜腥。
他喉结动了动，右手闪电般探入药囊，摸出枚青灰色的解毒丹塞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苦汁顺着喉咙滑下，他的瞳孔却骤然收缩，这不是普通的瘴气，是掺了曼陀罗花汁的毒雾，专门用来麻痹修士灵觉的。
“果然来了。”他在心里冷笑，掌心凝聚起骨火。
幽蓝的火苗舔着指节，将周围五步内的雾气灼出个透明的圆。
月光从树顶漏下来，照见三团黑影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脚步轻得像猫。
“林玄，柳家长老命你死于此地。”为首的黑影掀开蒙脸布巾一角，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那是长期浸淫毒术的征兆。
他手中弯刀一扬，另外两人立刻从左右两侧扑来，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幽绿，显然淬了毒。
林玄脚尖点地向后急退，腰间药囊里的小瓷瓶被他捏碎。
“砰！砰！砰！”三声闷响，三枚爆裂丹在三人脚边炸开，碎瓷片裹着辣椒粉和迷迭香粉腾空而起。
为首者的弯刀砍在炸开的气浪上，震得虎口发麻，再抬头时，林玄己跃上了三丈高的树梢。
“轻身术，熟练度78%。”林玄盯着意识海中的面板，脚尖在树枝上一点，整个人如狸猫般窜向另一棵树。
他故意在左侧的灌木丛里踢翻块石头，又在右边的树干上蹭下块布片。这是从前流浪时学的，用气味和痕迹引追兵走岔路。
“影蛇卫。”他的舌尖抵着后槽牙。
那为首者腰间的蛇形玉佩，还有毒雾里若有似无的蝮蛇腥气，都是影蛇卫的标志。
柳家能请动这等杀手组织，看来上次在囚车旁替老狱医治伤时，被他们盯上了炼丹术。
毒雾还在蔓延，林玄却突然顿住。
他的鞋底碾到了块硬物，低头一看，月光下竟有块半埋在腐叶里的石板。
石板表面刻着些歪扭的纹路，像蛇又像火，他蹲下身用骨火烤了烤，石板竟微微发烫，指尖触上去时，意识海中的面板突然闪过一道红光。
“叮——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
林玄的呼吸一滞。
他刚要伸手去抠石板边缘，身后突然传来破风声。
为首的影蛇卫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背后，弯刀带着腥风首取后颈！
他旋身避开，骨火凝成短刃迎上。“当”的一声，金属交击的火花溅在石板上，映得那些纹路忽明忽暗。
林玄趁机踢起块碎石砸向对方面门，借势向后暴退，却撞进了另一重毒雾里。
“想跑？”为首者抹了把脸上的血，青灰色的皮肤下青筋暴起，“影蛇卫的猎物，从没有活着离开的。”
林玄的后背抵上了棵老松树。
他能感觉到，更多的气息正在密林深处聚拢。至少五个人，脚步比之前的更轻，毒雾里还多了种他从未闻过的甜腻，像是某种高阶毒草的味道。
“莫寒？”他突然想起老狱医说过的名字。
影蛇卫的统领姓莫，精通毒术与追踪，冷酷无情。
难道...
石板在他脚边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念头。
林玄低头瞥了眼，又迅速抬头，为首者的弯刀己经劈到了眼前。
他咬碎口中最后半枚解毒丹，灵力在丹田翻涌，轻身术的熟练度突然跳到了82%。
“这次，换我引你们入瓮。”他咧嘴一笑，骨火在掌心凝成三枚火弹，精准地砸向三人脚边的毒雾源。
爆炸声中，林玄的身影没入了更深处的密林。
而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那块刻着古老纹路的石板正缓缓下沉，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穴。
洞穴里飘出缕若有似无的丹香，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夜色里荡开。
“统领，目标往东南方去了。”
“追。”
清冷的女声从密林中传来，尾音像蛇信子般扫过林玄的后颈。
他跑得更快了，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里，混着石板下沉时的轻响，那声音，像极了某种封印开启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