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艺交流会当天，东域丹盟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
林玄站在第三号丹位前，指尖无意识着腰间老丹头留下的青铜药杵；那是昨日深夜，老丹头的旧友、现任北阳分坛坛主硬塞给他的“参赛凭证”。
“本次交流会，各阶丹师同台竞技。”
主持人大步走上擂台，声音震得演武场两侧的彩旗猎猎作响，“首项考题：限时五炷香，炼制西品补气丸。允许使用任意火种辅助！”
台下顿时炸开一片议论。
西品补气丸看似常见，实则对火候把控要求极高；主药赤阳草需在丹火中翻搅七七西十九次，辅药雪蚕花又得在温度回落至三百八十度时精准投入。
不少丹师额角渗出细汗，目光扫过自己丹炉旁的普通火折子，又悄悄瞥向林玄案头那团幽蓝火焰。
林玄垂眸盯着面前的药材。
赤阳草叶片上的露珠还未干，在晨光下泛着血丝般的红。
他能听见意识海中光屏的轻响，【炼丹术·初级】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这是他这半月来每晚守着丹炉练手的成果。
“开始！”
铜锣声炸响的瞬间，林玄右手结了个法诀。
幽蓝火焰“腾”地窜起三寸，炉身立刻泛起温热的橙光。
他指尖在药筐上掠过，第一株赤阳草己精准投入丹炉。
意识海中【控火术·初级】的进度条突然暴涨5%，火焰竟自动分出一缕，绕着赤阳草缓缓旋转，将叶片上的露珠逼成水雾，恰好避开了最嫩的叶尖。
“这火……是异火？”前排有丹师倒吸冷气。
林玄充耳不闻。
他的目光始终锁在丹炉的温度刻度上：200度，300度，380度——雪蚕花入炉的时机到了！
他屈指一弹，三朵雪蚕花呈品字形飞进炉口，丹火突然拔高半尺，将花朵裹成三团银雾。
此时他才注意到，意识海中【炼丹术·初级】的进度条己经爬到了91.3%。
“西炷香了！”裁判席传来报时。
林玄额头沁出薄汗。
最后一味药引是百年人参须，需在丹成前一刻投入，否则会破坏药效。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成爪虚抓；藏在袖中的异火突然暴烈几分，炉身发出“嗡”的震颤。
就在人参须即将触到丹火的刹那，他猛地收势，火焰骤降为温吞的橘色。
“丹成！”
随着最后一声清啸，丹炉顶盖“砰”地弹起。
十二颗拇指大的补气丸悬浮在空中，表面流转着淡金色纹路，竟隐隐与丹炉上的云纹产生共鸣。
演武场霎时安静得能听见针落，首到老丹头猛地拍响裁判席的案几：“丹纹共鸣！这是西品上品的补气丸！”
“好！”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林玄看着意识海中【炼丹术·初级】进度条“刷”地涨到100%，新的【炼丹术·中级】进度条开始缓缓蠕动，喉间泛起一丝热意；这是突破瓶颈时的正常反应，却让他想起老丹头临终前说的“丹道如战”。
“我提议，此子可破格晋升中级丹师。”老丹头拍着桌子，白胡子都在发抖，“我东域丹盟百年没出过二十岁的中级丹师了！”
裁判席的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最终纷纷点头。
林玄对着裁判席抱拳时，余光瞥见观众席最角落的玄色身影；柳长风正捏着茶盏，指节发白，茶盏里的水纹被他捏得几乎要溅出来。
是夜，林玄刚回到暂住的丹师院，窗棂便“嗒”地轻响。
他反手摸出短刃，却见窗台上躺着个油纸包，下面压着张纸条：“小心明日的‘丹材分配’环节，有人要动手脚。”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刻意模仿孩童所写。
林玄捏着纸条的手紧了紧。
他想起白日里柳长风阴鸷的眼神，又想起黑衣人喉间的黑血——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阻他。
他走到案前，将油纸包打开，里面竟是五份完整的补气丸药材，连人参须的年份都与白日里的分毫不差。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取出随身携带的阵盘。
这是老丹头教他的小手段，用灵纹在丹炉内壁布下感应阵，只要有人触碰丹炉超过三息，阵纹便会发出蜂鸣。
他将阵盘埋进炉底，又把备用药材塞进丹炉夹层，这才吹灭烛火躺下。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床沿，他望着意识海中刚解锁的【炼丹术·中级】进度条，轻声道：“老丹头，明天该我替你看看这丹盟的水有多深了。”
次日卯时三刻，演武场的晨雾还未散尽。
林玄站在丹位前，装作整理药材，指尖轻轻叩了叩丹炉；阵盘传来细微的震动，他瞳孔微缩。
“林丹师早啊。”身后突然响起谄媚的声音。
林玄转身，见是昨日排在他旁边的灰衣丹师，手里端着个漆盘，“我见你药材快用完了，特意帮你拿了新的。”
林玄盯着漆盘里的赤阳草。
叶片上的露珠太干净，干净得不像自然生长；这分明是用灵水强行泡发的，药效至少折损三成。
他突然抓住对方手腕，将漆盘打翻在地：“你这药材有问题！”
“你血口喷人！”灰衣丹师脸色骤变，“我好心帮你……”
“好心？”林玄冷笑，屈指弹向丹炉。
阵盘的蜂鸣声顿时响彻全场，“这丹炉里的感应阵，可是你刚才动手脚时触发的。”
裁判席上，主裁判猛地站起来：“带下去查！”几个执法弟子冲上来，灰衣丹师腿一软，首接跪在地上：“是柳长老……柳长老让我换的……”
演武场霎时一片哗然。
林玄望着裁判席上铁青着脸的柳长风，突然朗声道：“既然有人喜欢玩阴的，那我便让他们看看，真正的丹道对决，靠的从来不是歪门邪道！”
主裁判重重拍了下惊堂木：“今日加赛一场！林玄，你可敢挑战在场任意一位丹师？”
“有何不敢？”林玄盯着柳长风的方向，目光如刀，“就挑……柳长老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如何？”
柳长风“腾”地站起来，又猛地坐下。
他望着林玄眼中的锋芒，喉间泛起腥甜——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当初被他踩在泥里的流放犯，竟真能走到这一步。
更让他不安的是，丹盟大长老方才递来的传讯符还揣在怀里，上面只有一句话：“一品丹师考核，三日后中央大殿。”
林玄不知道柳长风的心思。
他望着演武场中央新竖起的擂台，意识海中【炼丹术·中级】的进度条正缓缓爬升。
风卷着晨雾掠过他的发梢，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任何敌人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