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睫毛颤了颤，意识如破云而出的朝阳，从混沌中猛然抽离。
他望着石壁上跳动的丹纹，喉间溢出一声轻喘，不是因为疲惫，而是被体内翻涌的力量震得发颤。
丹田里那团温驯的丹气，此刻正像活了过来的赤金游龙，每游过一条经脉，便有一缕武劲从另一侧的武脉里钻出来，缠绕着与它交缠、融合。
两条原本泾渭分明的能量流，竟在他丹田深处形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太极图，每转一圈，他的耳力便敏锐一分，连石壁缝隙里虫蚁爬动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叮——”
意识海中的光屏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林玄瞳孔微缩，就见面板最上方跳出一行新提示：【丹武共鸣】功能激活，当前共鸣系数：30%，可通过实战/炼丹/修炼逐步提升。
他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药囊，指腹触到囊上粗糙的针脚，这是流放途中，同囚的老妇人用最后一截麻线替他缝的。
此刻药囊里三枚破毒丹的棱角隔着布料硌着掌心，倒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试试看。”他低声自语，右手虚握成刀。
丹气顺着臂弯奔涌而上，武劲紧随其后，在掌心凝聚成一团赤金气刃。
林玄只觉眼前的景物突然变得慢了半拍，石壁上的丹纹流动轨迹、头顶碎石滚落的弧度，甚至连空气里浮动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这是......面板的预判？”他呼吸一滞。
从前面板只会显示熟练度进度，此刻却在意识里勾勒出鬼面无痕可能的攻击轨迹，红色虚线在虚空中划出三道弧线。
“原来如此......”林玄的嘴角缓缓扬起，“这才是真正的丹武之道。”
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他抬头望去，裂隙里漏下的天光被一片阴影遮住。
碎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一道裹着黑斗篷的身影破石而入，落地时带起的气浪将石壁上的丹纹震得忽明忽暗。
“醒了？”鬼面无痕的声音从青铜鬼面下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我还以为你要在这破石头里憋到死。”
他抬手甩出七枚透骨钉，钉尖泛着幽蓝毒光，首取林玄咽喉、心口、丹田三处要穴。
林玄没有退。
他迎着透骨钉踏前一步，丹武共鸣的太极图在丹田疯狂旋转，共鸣系数瞬间跳到35%。
意识里的红色虚线骤然清晰，他屈指一弹，一枚破毒丹精准撞在最中间那枚透骨钉上。
“当！”
金铁交鸣声响彻石室。
透骨钉被丹药撞偏三寸，擦着林玄脖颈飞过，在石壁上留下焦黑痕迹。
鬼面无痕的瞳孔在鬼面下收缩。
他见过林玄的丹术，却从未见过丹气与武劲如此诡异地交融，少年的身影在他眼中出现了重影，左边是持丹火的药童，右边是握战刀的武者，两个身影重叠的刹那，竟让他产生了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同时锁定的错觉。
“有点意思。”鬼面无痕舔了舔嘴唇，腰间软剑“唰”地出鞘，剑身上缠着半凝固的黑血，“但也就仅此而己了。”
软剑如毒蛇吐信，首刺林玄膻中穴。
林玄不闪不避，左手捏了个丹诀，丹火裹着武劲从掌心喷涌而出。
两种力量在剑刃上炸开，鬼面无痕只觉虎口发麻，软剑几乎拿捏不住。
“怎么可能？”他踉跄后退两步，鬼面上的青铜纹路都在震颤，“你不过筑基初期，怎么可能......”
“因为丹武共鸣。”
林玄的声音冷静得像是淬过冰，“你的每一招，我都能预判。”
他踏前一步，丹气与武劲在脚下凝成赤金气靴，地面的碎石被气劲震得簌簌纷飞。
意识里的面板疯狂跳动：【丹武共融·高级】进度96%→97%→98%！
鬼面无痕终于慌了。
他挥剑斩出七道剑影，却见林玄的身影在剑影中穿梭如电，每一次出拳都带着丹火的灼烧和武劲的爆裂。
第三拳砸在他胸口时，他听见了肋骨断裂的声响；第五脚踹在他膝弯时，他整个人跪趴在地上，软剑“当啷”坠地。
“咳......”鬼面无痕抹了把嘴角的血，鬼面歪斜着露出半张扭曲的脸，“你以为这样就能......”
“我以为能。”
林玄踩着他的手腕，丹火在指尖跃动，“你追杀我三十里，在玄铁囚车上给我下软骨散，在青牛镇买通狱卒往我饭里投毒——”
他蹲下身，鬼面下的眼睛里泛着冷光，“每一笔账，我都记在面板上。”
鬼面无痕突然暴起。
他从袖中弹出一枚黑色毒针，首取林玄面门。
林玄早有预判，丹火裹着武劲凝成盾牌，毒针撞在盾上瞬间熔成铁水。
“够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石室入口传来。
林玄转头，就见一位身着月白劲装的女子倚在石壁上，发间银簪在丹纹映照下泛着冷光。
她手里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正是天机阁的信物，可林玄记得，三天前他在破庙避雨时，这令牌该在鬼面无痕手里。
“柳如烟？”他脱口而出。
女子抬眸，眼尾微挑：“林公子好记性。”
她瞥了眼地上的鬼面无痕，脚尖轻轻一挑，软剑“唰”地飞回她手中，“九影刺的大统领，竟栽在筑基小子手里。”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你可以走了，但记住——”
她用剑刃挑起鬼面无痕的下巴，“天机阁己非铁板一块。”
鬼面无痕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盯着柳如烟手中的令牌，突然发出一声闷吼，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往裂隙方向退去。
快到洞口时，他猛地转头，鬼面下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怨毒：“林玄，你会后悔的！等那东西醒过来......”
“轰！”
裂隙上方突然落下一块巨石，彻底封死了洞口。
柳如烟收剑入鞘，转头看向林玄时，眼里多了几分赞许：“他说的‘那东西’，是九影刺养在极北冰原的血尸王。”
她指了指林玄的丹田，“你体内的丹武共鸣还在涨，现在应该到40%了？”
林玄这才惊觉，体内的太极图不知何时又转快了几分。
丹气与武劲交融的热流顺着经脉往上涌，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那是力量在冲刷瓶颈的声音。
“多谢姑娘提醒。”他抱了抱拳，目光投向被封死的裂隙，“但现在......”
“我知道。”柳如烟轻笑一声，转身走向黑暗，月白身影很快消失在丹纹照不到的角落，“有些账，总是要趁热算的。”
林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着胸口的半块玉牌。
玉牌上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极了小时候母亲哄他睡觉时，掌心的温度。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赤金气刃仍在跃动，丹武共鸣的热流在体内翻涌，比任何时候都汹涌。
“血尸王？”他喃喃自语，嘴角扬起一抹锐利的笑，“正好试试，这共鸣系数，能提到多少。”
他弯腰捡起鬼面无痕掉落的软剑，剑身上的黑血还未凝固，在丹纹映照下泛着妖异的光。
转身走向裂隙时，他听见体内传来一声清越的龙吟，那是丹气与武劲彻底交融的声音。
头顶的石壁突然又裂开一道缝隙，天光如瀑倾泻而下，将林玄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