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玄跟着柳记商队进了坊市。
青石板路上还沾着露水，挑担的小贩扯着嗓子吆喝，卖灵米的、卖兽皮的、卖低阶法器的摊子挤成一片。
他垂着眸，装作寻常伙计模样，却将每一处动静收进耳中，街角茶棚里有三个人压低声音说“丹劫试”，他刚凑近两步，那三人便闭了嘴；
药铺门口挂着“收百年朱果”的木牌，他盯着看了半刻，木牌突然被收了进去。
“客官要点什么？”药铺掌柜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五十来岁的老头，指甲缝里沾着朱砂粉，眼神却像刀。
林玄摸了摸腰间的柳家腰牌，故意提高声音：“有没有千年血参？我家主母要炼驻颜丹，说普通参草没效果。”
柜台后的手顿了顿。
掌柜的擦着药罐抬头，目光扫过腰牌上的“柳”字暗纹，语气松了些：“千年血参？整个中域一年也出不了两根。”
他压低声音，”不过...最近倒有个消息。“
林玄心跳微快，面上却露出急切：“什么消息？”
“丹劫试。”掌柜的突然住了口，眼角瞥见门口人影，堆起笑脸，“客官要是没旁的事，小的还要招呼别的生意。”
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玄余光瞥见一道青衫，袖口绣着金线缠枝莲，柳家暗卫的标志。
他退后半步，装作看柜台里的药材，耳尖却竖了起来。
“张掌柜，新进的玄铁草可还留着？”青年声音清润，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林玄抬头。
来者二十七八岁，眉峰如刃，左眼角有颗红痣，正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枚青玉扳指。
他腰间没有柳家腰牌，可那身青衫的料子，是中域柳家主脉才用得起的“云纹锦”。
“柳...公子。”张掌柜哈着腰，额角沁出细汗，“玄铁草给您留着呢，这就给您包。”
青年瞥了林玄一眼，指节轻叩柜台：“这位兄弟也是来买药材的？”
林玄攥紧袖中骨火，面上堆出讨好的笑：“回公子的话，小的是柳家旁支的，在族里当杂役。主母要炼驻颜丹，让小的出来寻千年血参，说是寻到了能换个外院弟子的名额。”
“旁支杂役？”青年指尖转着扳指，红痣在晨光里泛着妖异的光，“我怎么没见过你？”
林玄喉结动了动，像是被戳到痛处：“公子金贵，哪能记得我们这些泥里爬的。旁支里像小的这样的，一抓一大把。”
他咬了咬唇，“要不是听说丹劫试能换资源，小的也不敢来凑这个热闹。”
“丹劫试？”
青年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你倒是消息灵通。”
他伸手拍了拍林玄肩膀，“跟我来。我那有场预选试炼，能过的，别说外院弟子，说不定能跟着去看丹劫试的热闹。”
林玄心跳如擂鼓，面上却露出惊喜：“真的？”
“假不了。”青年转身往外走，青衫下摆扫过柜台，“我叫柳无痕，记住了。”
试炼场在坊市后巷的破庙里。
林玄跟着柳无痕进去时，己有七八个青年等在那儿。
有穿粗布短打的，有裹着半旧道袍的，个个眼神发亮，和他一样，都是被“丹劫试”三个字骗来的。
“炼凝气丹。”柳无痕往供桌上一坐，踢了踢脚边的丹炉，“一柱香时间，成丹率过八成的，留下。”
他扫过众人，“要是敢耍花样...”他摸出把短刃，在供桌上划出道深痕，“这供桌就是你们的下场。”
林玄垂眸看丹炉。
炉身还带着前一人留下的余温，炉底堆着普通木炭，柳家倒会算计，用最次的材料试真本事。
他神识沉入意识海，半透明光屏立刻浮起：【丹道·凝气丹（入门）：熟练度73%】。
“开始。”柳无痕的声音像催命符。
林玄深吸口气，指尖在丹炉上轻点。
他没急着加药材，先摸了摸炉壁，温度太低。
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引燃木炭，又分出一缕骨火裹住炉身。
光屏上的进度条动了动：【火候控制（基础）：熟练度+1%】。
“喂！你发什么呆？”左边的灰衣青年吼了一嗓子，”药材都快被抢光了！“
林玄这才抬头。
供桌上的药材堆己经被抢得七零八落，他眼疾手快捞了把灵草，神识扫过，三株青灵草，两枚凝气果，刚好够一炉。
他将药材按顺序投入丹炉，骨火随着光屏提示调整大小：【药材配比（入门）：熟练度+2%】。
香烧到一半时，丹炉突然发出“嗡”的轻鸣。
林玄心头一喜——成丹了。
他掀开炉盖，十二颗圆滚滚的凝气丹蹦出来，每颗都泛着淡淡的金光，丹纹清晰如活物。
“这...这是完美品相？”右边的黄衣青年瞪圆了眼，“我炼了三年，最多成丹率六成！”
柳无痕从供桌上站起，脚步顿了顿。
他捏起一颗丹丸，指腹着丹纹，红痣下的眼皮跳了跳：“你叫什么？”
“林三。”柳无痕突然笑了，笑得很轻，“跟我来。”
破庙后堂光线昏暗。
柳无痕反手关上门，短刃“唰”地抵住林玄咽喉：“柳家旁支？我查过，旁支里根本没有姓林的。说，你是谁派来的？”
林玄望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笑出了声：“柳公子觉得呢？”
柳无痕瞳孔骤缩，短刃往前送了半寸。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浑身一沉，经络里像爬满了蚂蚁，西肢百骸都被无形的网捆住。
他低头，看见地面有细微的纹路泛着蓝光，封脉阵！
“你什么时候...”
“从你在药铺搭话时。”林玄摸出根细针，在柳无痕面前晃了晃，“柳家暗卫头目，不好好待在暗处，偏要自己送上门。”
他扯住柳无痕衣领，往庙后密室拖去，“不过也好，省得我去查。”
密室门“吱呀”一声打开。
林玄将柳无痕甩在地上，从怀里取出枚乌黑的锁魂针。
针尾刻着细小的符文，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柳无痕瞪着那根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尖叫：“你不能杀我！柳家知道我...”
“嘘。”林玄蹲下身，锁魂针抵住他的风池穴，“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命。”
他指腹抹过柳无痕眼角的红痣，“是你脑子里，关于丹劫试的所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