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的铁锈味浓得呛人,陈默用匕首刮了刮墙壁,暗红色的锈屑簌簌落下,露出里面银灰色的金属层。“是合金管道。” 他敲了敲管壁,回声沉闷,“厚度足够挡住外面的雕像,但不知道能撑多久。”
苏离正给林小婉处理手腕上的擦伤 —— 刚才在通风管道里被金属边缘划破的伤口,此刻正渗出淡绿色的血珠,和管道里的锈水接触后,泛起细密的泡沫。“你的血液在变异。” 苏离的眉头拧成疙瘩,“和雷震的情况类似,但反应更剧烈。”
林小婉缩回手,将手腕藏进白裙袖子里:“从第一次看到雕像眼睛开始就这样了。” 她抬头看向通道深处,那里的黑暗像浓稠的墨,“前面有岔路,左边通向下水道,右边……” 她突然按住太阳穴,眼神变得恍惚,“右边有很多钟表,指针都在逆时针转。”
雷震正用战斧劈开挡路的废弃管线,闻言动作一顿:“你又预见了?”
“不是预见。” 林小婉的声音带着颤音,“是‘看到’了。就像站在两个地方,一个在这里,一个在…… 钟表堆里。” 她的指尖在管壁上划过,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痕迹,形状像个破碎的表盘。
陈默凑近观察那道痕迹,突然发现管壁的金属纹理里,藏着极细的绿色数据流 —— 和他瞳孔里的、伤口渗出的那些一模一样。这些数据流顺着管道的接缝处流动,在某个节点汇集成微小的漩涡,像在计算着什么。
“后颈的烙印在发烫。” 苏离突然低声说。
西人同时抬手触摸后颈:雷震的烙印颜色变深,像要渗进皮肤;苏离的烙印边缘浮现出细小的血管状纹路;林小婉的烙印己经模糊不清,仿佛被什么东西覆盖了;而陈默的烙印上,6:42:19的数字正在以不均匀的速度跳动,有时快进,有时停顿,像坏掉的钟表。
“时间在这里不稳定。” 陈默盯着数字,“管道里的数据流在干扰烙印的计时。” 他想起在歌剧院乐池看到的海报 ——《歌剧魅影》的经典剧照,魅影戴着面具站在时钟齿轮前。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或许不是普通的装饰。
前方的通道果然出现了岔路。左边的入口积着厚厚的淤泥,隐约能听见污水流动的声音;右边的入口则堆着废弃的金属零件,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
“选右边。” 雷震扛起战斧,“下水道太容易被堵死,而且谁知道里面有什么衍生物。”
苏离却指向左边:“林小婉的预见未必是好兆头。钟表堆可能是另一个试炼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隐蔽。”
两人对视间,林小婉突然尖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她的眼睛里涌出更多血丝,瞳孔放大到极致,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齿轮在转!它们在啃食时间!零的怀表…… 停在三点十七分……”
“三点十七分?” 陈默心中一动。他掏出刚才在武器库捡到的怀表 —— 那是在通风口看到的黑影掉落的,表盘己经破碎,但指针确实卡在三点十七分。他一首没在意,此刻发现表壳内侧刻着极小的 “0” 字。
当怀表接触到管壁时,那些绿色数据流突然沸腾起来,顺着表链爬向表盘。破碎的玻璃下,指针开始缓缓转动,发出 “咔哒、咔哒” 的声响。与此同时,西人后颈的烙印同步发烫,数字突然集体跳变成6:39:00—— 凭空减少了三分钟。
“这表有问题!” 苏离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怀表。
陈默却没松手。他盯着转动的指针,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歌剧院的穹顶坍塌,无数齿轮从裂缝中坠落,每个齿轮上都坐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废墟。
“它在连接‘回廊’。” 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飘,“这不是普通的怀表,是某种…… 坐标器。”
话音未落,右边通道的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声。原本堆在入口的金属零件开始自行移动,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着,组合成巨大的机械臂,挡住了去路。而左边通道的淤泥里,冒出无数根灰白色的藤蔓,正是 “寂静走廊” 里会生长在喉咙里的那种。
“两边都有陷阱。” 雷震将战斧横在身前,“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走。”
陈默突然将怀表贴在岔路中间的管壁上。数据流瞬间涌入,在金属表面形成一个发光的圆形图案,像枚齿轮的投影。图案转动时,左边的藤蔓开始枯萎,右边的机械臂停止了动作。
“它能中和这里的规则。” 苏离眼中闪过惊讶。
“但代价是时间。” 陈默看着烙印上6:37:45的数字,三分钟又消失了,“每用一次,我们的倒计时就会加速流逝。”
林小婉指着发光图案的中心:“那里有个洞。”
图案的圆心处,确实有个针孔大小的缺口,数据流绕着缺口旋转,形成完美的漩涡。陈默想起镜像迷宫里的逻辑悖论 —— 用破洞制造矛盾,困住镜像。这个缺口,或许是破解当前困境的关键。
“苏离,酒精。” 陈默伸出手。
苏离立刻递过酒精瓶。陈默拧开瓶盖,将酒精滴进图案的缺口。绿色数据流瞬间紊乱,发光图案剧烈闪烁,整个通道开始震动。左边的藤蔓和右边的机械臂同时崩溃,化为齑粉。
而在图案彻底消失前,陈默清楚地看到:缺口处浮现出一张脸 —— 苍白,戴着半边面具,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齿轮。
“魅影……” 他下意识低声说。
后颈的烙印突然剧痛,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停在6:30:00—— 短短几分钟,又少了七分钟。怀表从管壁滑落,表盘彻底碎裂,指针掉落在地,依旧指向三点十七分。
通道两端的障碍消失了,露出通往不同方向的路。但此刻没人关心该选哪条 —— 所有人都盯着墙壁上残留的数据流痕迹,那些痕迹正在组成新的图案:一个由七个圆环嵌套而成的标志,像某种徽章。
“这是……” 苏离的声音有些干涩。
“回廊的标记。” 陈默捡起怀表的碎片,“我们正在靠近它的核心。” 他看向林小婉,“你刚才说,零的怀表停在三点十七分?”
林小婉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恐惧:“零说,那是‘最初的时间’,也是‘最后的时间’。”
雷震突然指向通道深处。手电筒的光束里,隐约能看到无数个发光的烙印,像挂在墙上的灯笼,每个烙印里都跳动着不同的数字。而在那些烙印的尽头,有扇半开的门,门后传来隐约的歌声 —— 是《歌剧魅影》的经典唱段,由两个声部合唱,一个低沉,一个尖利,像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诅咒。
陈默的瞳孔里,数据流再次沸腾。他知道,门后就是新的试炼场,而他们的时间,己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