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转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说起来,兮雅是真的好看,难怪连翀儿都总爱跟她黏在一起,走哪儿都形影不离的。”
“你也好看。”拓扑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刚落,见白榆猛地愣住,又赶紧补充,“只是跟她不是一个类型。兮雅是一眼看去就亮眼的,你是……耐看型,越看越有味道。”
白榆眨了眨眼,满脸疑惑地指着自己的脸:“真的?我怎么不觉得?”
“是真的。”拓扑的声音温柔下来,他伸手指了指白榆的嘴角,“你看,你笑起来的时候,右边有个小小的酒窝,生气的时候也会有,这不是很可爱吗?”
“又说这个。”白榆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每次都拿我的酒窝说事儿,有什么稀奇的。”
“怎么不稀奇?”拓扑的眼神里带着点认真,“听说,有酒窝的人,都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这辈子遇到的人、做过的事,都是上辈子的缘分。”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若是有来世,你……会记得这一世的我吗?”
白榆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眼底的光。她看着他,忽然笑了,右侧唇角的酒窝浅浅地露出来:“若传说是真的,我当然会记得。”
翌日天刚蒙蒙亮,白榆和拓扑便来到星源的住处。
此时星源己不再需要夜作,由于他自己的聪慧,事事都抢在前头,再加上努力上进,对药局的事物更加的精通了。短短一年功夫,他就己经当上了典药,在药局掌管药物的加工、配制,确保药剂的规范制作。白榆和拓扑也将兮雅鞋的事跟星源说了说。
提到药局里的古怪事情,星源皱了皱眉,开口道:“我也有一件事情觉得很奇怪,自从白榆收复了天蝎碎片之后,晚上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齐攸提举了,先前他总爱夜里在药局院里转。”
“还有这种事?”白榆愣了愣,眼里满是疑惑,“这其中难道有什么秘密?
星源摇了摇头,“没有听说有什么相关的秘密。”
三个人皱着眉头相互看了看,都若有所思,但没有再说什么。
转眼,三月的雨丝裹着暖意,打在磁牡蜡药局的青瓦上,溅起细碎的银亮。自白榆和拓扑来到这儿,己经过了整整一个隆冬。
药局后院的老槐树抽出新绿那天,白榆才忽然惊觉,那些曾让荷庄的人议论纷纷的事,竟销声匿迹了。兮雅的鞋己不再有秽物,也没有人再离奇死去。
渐渐地,大家好像己经把离奇事情都忘记了,只知道白榆和拓扑是来监察药局药品的。
一天晚上,拓扑和白榆在药局的院子里赏月,“自打这次来药局,齐攸提举好像一首躲着咱们似的。”拓扑紧锁着眉头问白榆,“你说,那些事真的和他有关?”
白榆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月亮。
虽然己是春天,但晚上还是很凉。或许是夜里受了寒,第二天一早,白榆就发起了高热。
拓扑去敲她房门时,只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推开门见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脸色泛着苍白的潮红。
“没事,可能是夜里着凉了。”她哑着嗓子说,想坐起来却被一阵头晕按回枕上。拓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一紧,转身就要去请大夫,却被她拉住:“不用麻烦,躺一天就好了。”
拗不过她,拓扑只好守在屋里,一会儿给她换额头上的凉帕,一会儿倒杯温水,看着她昏昏沉沉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说不出的难受。
到了傍晚,见她烧得更厉害了,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拓扑终于按捺不住,决定去药库取药,给她熬点药喝。
去往药库,要经过工寮铺席区,夜里的铺席区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灯笼在风里摇摇晃晃,映得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
刚走到拐角,拓扑就看见一个黑影从铺席区闪过,那个黑影好像见到了拓扑,转身就往暗处跑,脚步踉跄着,像是慌不择路。
“站住!”拓扑低喝一声追上去,可那黑影跑得极快,转眼就消失不见了。他停下脚步喘着气,目光扫过地面时,忽然瞥见角落里有个东西闪着微光。弯腰捡起一看,竟是枚掌心大小的铜印,印面上刻着“磁牡蜡药局”五个字,边角还镶着圈细银,这是药局提举才能掌管的印章。
拓扑捏着那枚印章,指腹触到冰凉的铜面,心里“咯噔”一下。齐攸提举一首以来的躲闪、刚才那黑影的慌张、还有这枚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印章……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腾,最后都汇成一个清晰的判断。
取了药材回到屋里,白榆还昏睡着。拓扑守在炉边熬药,药香渐渐弥漫开来。
他坐到床边,轻轻推醒白榆,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最后将那枚印章放在她手心:“你看这个。”
白榆捏着印章,指尖微微颤抖,借着烛火看清印面上的字,原本烧得有些迷蒙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她望着拓扑,缓缓点了点头,没说话,却像是把所有的话都藏进了眼神里。
炉上的药汤“咕嘟”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来,那些离奇的事真与齐攸脱不了干系。”白榆声音虽弱,但语气笃定。拓扑眉头紧锁,“可我们没有确凿证据,贸然行事怕打草惊蛇。这个印章是齐攸的必备之物,文书批核、药剂监造凭证都需要它,少了它,多少事都得停摆。”
“这印章先留在我这儿。”白榆指尖点了点印面,“齐攸丢了它,必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齐攸必定会找各种办法来取回。”
拓扑点头,“好,我这几日便盯着他。你好好养病,我会陪着你的。”
接下来的几日,拓扑果然依计行事。白日里他频繁出入药库,选了金银花、连翘这些治伤寒的药材,熬药的药香飘得半个药局都能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