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己久的白榆和拓扑,终于回到家,那种踏实的感觉,让他们在各自的小窝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迎着晚春的晨光,拓扑来到了白榆的木屋前,手里拿着个草纸包,他推开门时,正撞见白榆对着窗外发呆。
他没急着说话,只是站在她的旁边,一起看窗外的风景。
拓扑这时把手里的草纸包往前递了递,轻轻掀开一角,金黄的胡饼带着刚出炉的余温,芝麻的焦香混着麦面的清甜。
“星若寮朝食的胡饼,我觉得很好吃,给你留了一个,”然后把胡饼草纸的西角都掀开后,往她鼻尖凑了凑,随后在她的矮凳上挨着坐下,“你闻闻,香吗?”
白榆闷声说:“我是真心对待药局里的那些伙伴的,平日里相处的还不错,可他们为什么都……”
拓扑把胡饼递到她嘴边,“药局里人多眼杂,上头的规矩压着,人在屋檐下,谁不得低个头?但心里亮堂的人,都会记着你的好的。”
白榆接过胡饼,咬了一口。本就在眼中盘旋的眼泪,此时终于流了下来 。拓扑慌忙想擦,但却手足无措。
白榆看见拓扑慌张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用手指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截下来,抹在了拓扑的脸上。
“好了,你和我一样,也哭了,”白榆带着哭腔地笑着说,拓扑一愣,两个人停顿了片刻,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束晨光从窗外漫进来,白榆捏着胡饼,忽然觉得先前憋在心里的委屈、茫然,都随着这笑声散了出去。
拓扑看着她眼里重新亮起来的光,心里也松快了。
拓扑想起之前星若寮里的老人说过一个地方,然后语气里带着点期待地对白榆说:“听说往西北走十里地,有个叫荷庄的地方。那里的人文环境,都特别适合散心。我带你去看看?”
白榆嘴里还嚼着胡饼,但是听拓扑这么一说,便用力点了点头。
吃完胡饼后,两人带着各自随身的物品,睡意朦胧的灵泽听到动静后,跳到了白榆的左肩,大家便出发了。
拓扑走在白榆的身侧。在晚春的暖阳里,他们走得浑身发暖,连脚步都带着点懒洋洋的轻快。
白榆突然想起之前灵泽在药局,收服白色面具脸的时候,它对天空中雨的控制,便对着灵泽说:“你还有多少神力是我不知道的呀,上次在药局,我都惊呆了。”
灵泽在白榆肩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安分地动了动,有点小骄傲,但没有回应什么。
此时拓扑也是扬起了嘴角微微一笑,就好像白榆在夸奖自己一样。
灵泽忽然纵身跳下去,追着一只蹦跳的灰兔,窜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惊起的蒲公英种子像小伞似的飘起来,粘在两人的衣摆上。
拓扑弯腰去捡,白榆己经伸手捏住了他袖口的一朵,“你看,这个蒲公英像裹着一层朦胧白绒的小精灵。”
说话间,指尖的蒲公英被风吹散,种子乘着风往空中飞去。
拓扑略带疑惑地说:“但是这里的蒲公英总感觉有点奇怪呀……
话音未落,天空中泛起一种独特的能量波动,这种波动就像轻柔的召唤,在空气中蔓延,如同奏响了一曲神秘的乐章,引得漫天飞鸟纷纷振翅而来。
它们盘旋着,密密麻麻地绕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清脆的啼鸣此起彼伏,似乎在与这神秘的蒲公英种子交流,它们将这片天地染成了童话里的模样,大家都沉醉在这片奇妙的氛围中。
灵泽原本还蹲在草地上拨弄蒲公英的绒毛,见此情景,两脚一蹬便灵巧地跳回白榆的肩膀,傻愣愣地盯着空中的奇景。
此时,白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拓扑,恰好拓扑也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无需半句言语,彼此眼底的惊讶与了然便己相通,那能量波动里藏着的熟悉气息,分明与之前遇到的星座碎片如出一辙。
只是这一次,没有上次那种逼人的压迫感,反倒充满了美好和浪漫,仿佛这片天地都在为某种美好的事物低声吟唱。
渐渐地,飞鸟们的盘旋渐渐有了方向。先是几只领头的白鸽朝着荷庄的方向飞去,紧接着,其余的鸟儿也纷纷跟上,那巨大的鸟群旋涡缓缓移动,最终变成罗马字母“V”的形状,留下一路清脆的啼鸣,像是在身后铺了一条会唱歌的路。
“走。”白榆轻轻拍了拍拓扑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期待。拓扑便迈开脚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光。
脚下的路仿佛都变得轻快起来,连风里都飘着几分雀跃,追随着飞鸟的轨迹,他们朝着荷庄的方向延伸而去。
到了荷庄,白榆和拓扑发现,这里是慢节奏的生活。
杂货铺的老板娘会在午后支起竹榻,抱着花猫打个盹;穿素色衣裳的女子坐在石阶上画画,笔锋落得极慢;有弹着三弦的汉子倚着门框哼唱,调子忽高忽低,全凭喉间的兴致。大人们陪孩子们玩耍,散步,发呆。
白榆和拓扑走在巷子里,倒像是两个误入桃花源的外乡人。他们显得格格不入。这里的人们给人很慵懒的感觉,但他们却如此享受当下。
在成为更好的自己,和更好的成为自己之间,荷庄的人选择了后者。
是啊,荷庄的人懂这个道理。他们不为无所事事的午后愧疚。累了就坐在老槐树下听风,烦了就驾着小船去海中央漂着,高兴了就聚在一起唱歌,难过了就对着大海喊两声。
他们不囤积物质的东西,屋里的陈设简单得很,却每个人眼里都亮着光,那是自由淌过心田时,溅起的星火。
所以,荷庄从不是“慵懒”,而是“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