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故意凑近了一些,仔细打量着白榆,然后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说:“你看你比我都黑,还叫白榆?以后叫黑榆得了吧。”
这话一出,白榆的脸“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来。她眉毛一挑,抬起脚就朝着拓扑的小腿使劲儿踹了过去。”
拓扑像是早有准备,身体轻盈地往旁边一侧,就躲开了白榆这势在必得的一脚。那原本带着十足力气的一脚,最后只轻轻擦过他的裤腿,力道瞬间减轻了不少。
拓扑看着白榆气鼓鼓的样子,笑得更欢了:“可是你还有酒窝,和大眼睛,我们都没有啊。”
白榆看着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但最后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走在最后的星源看着他们两个,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间,这漫长的赶路,也变得有趣多了。
暮色越来越浓,三个少年的身影在蜿蜒的小路上渐渐拉长,伴随着偶尔传来的嬉笑声,融入了这片温柔的夜色里。
药局檐角的那些灯笼被晚风吹得轻轻摇晃,昏黄的光晕忽明忽暗。远远望去,像是困在黑暗里的点点星火,明明灭灭地闪烁着。
终于,三人踏着昏暗的月光回到了药局。在工寮门口,他们压低了声音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动。
拓扑沉下声音说道:“你们看,今夜是新月,天上连一弯银钩都看不见。这个时候,月光淡得像水,没有月光干扰,若那个白色面具脸真的与星座碎片有关,哪怕是颗藏在星辰背后的暗星,此刻也该更容易显形。”
白榆和星源屏住呼吸听着,混着几分紧张与信服。拓扑每逢涉及这些星象诡事,总能说得条理分明,让人不由心生信赖。
“还有,”拓扑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三个人的脸靠得更近,“民间传说,凌晨三点是阴时,那个时候阴气最盛,妖怪在这时最是活跃。咱们选在这时候收复白色面具脸,说不定也能让它更容易现身。”
他抬手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衣襟,理了理思路又继续道:“下一步,我们去药库取些药酒和艾草来。然后我告诉你们怎么做。”
话落,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不做二不休”的决心。星源率先起身,借着月色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药库在药局最深处,空气中弥漫着药香。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库丁像一滩烂泥一样靠在门框上,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肩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口水,早己睡得人事不知。
再走近一些,可以看到他手里原本握着的开门锁的键己经掉落,随意地垂落在身旁,他的呼吸又沉又匀,这“酣睡如泥”的模样,想来是守了半宿,实在熬不住了。
白榆缓缓地靠近库丁身旁的那把键。她的动作轻柔而谨慎,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键拿起插入锁孔。一切都很顺利。
随着她轻轻转动键,门锁应声而开,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白榆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三人踮着脚,蹑手蹑脚地走进药库。星源对药库熟门熟路,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朦胧月色,很快就找到了装药酒的小型陶坛和捆成束的艾草。
正当他们捧着东西往门口退时,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一朵厚云,把本就微弱的月光遮了个严实。库房里顿时暗了不少,白榆脚下一绊,脚后跟不知被谁狠狠踩了一下,疼得她下意识“啊”地叫出声来。
这一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三人瞬间僵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靠着门框的库丁猛地动了动,脑袋晃了晃,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句听不清的梦话,又沉沉睡了过去。
白榆捂住嘴,后背己沁出一层冷汗。星源和拓扑也松了口气,彼此交换了一个“好险”的眼神,借着重新漏下来的一点月光,加快脚步,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药库,将门锁锁好后,键轻轻地放回在库丁的身旁,空气中只留下库丁的鼾声,在空荡的药局最深处继续起伏着。
随后,他们在药局中央找了一块空旷的地方,按照拓扑的指示,他们将一部分丹砂溶进药酒里,再用艾草蘸着,往药局的所有梁上、墙角、门后都洒了一遍。
白榆也将自己的星辰幻灭弓的箭簇裹上了丹砂粉末,尾羽蘸上了丹砂药酒。
洒完丹砂药酒的瞬间,药局的木梁突然发出“咔啦咔啦”的陶瓷碰撞的脆响,墙角的阴影里渗出粘稠的白雾,那些白雾在地面上蜷成一团,渐渐凝出白色面具脸的轮廓,陶瓷精终于被丹砂的阳气逼得现了形。
白色面具脸在空中旋转,它的周围环绕着无数个小陶瓷碎片,碎片在半空化作一把锋利的瓷刃,趁白榆不注意,瓷刃首劈向她,白色面具脸果真是冲着白榆而来。
拓扑见状,迅速用手搂住白榆的后背,将她拥入怀中,然后一个侧身,躲过了这道瓷刃。
白榆随机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射向陶瓷精的方向。陶瓷精的面具在箭风里扭曲了一下,同时,被箭羽划破的空气里飘来的丹砂灼得它“嘶”了一声。
此时灵泽从暗袋里跳出,它抬起右手对着天空,指尖凝出细碎的光点,本还缀着疏星的夜空,忽然就有雨丝毫无征兆地斜切下来,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化作银色的雨线,灵泽使用意念,在陶瓷精周围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