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清爽，吹得清溪村的田埂泛起层层金浪。村东头沈家的果园里，更是热闹得像开了场盛会——去年春天栽下的桃树、梨树、苹果树，经过一年多的悉心照料，竟齐刷刷地挂满了果实，把枝头压得弯下腰来，像是在向这对勤恳的主人鞠躬道谢。
沈砚提着竹篮钻进桃林时，裤脚还沾着晨露。他踩着松软的泥土往前走，脚下时不时踢到掉落的烂果，发出“噗嗤”的轻响，混着鼻尖萦绕的甜香，让他忍不住咧开嘴笑。
“好家伙，这桃长得比拳头还大！”他伸手托起一个红得发紫的桃子，表皮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用指腹轻轻一擦，就露出玛瑙般的光泽，看得人眼馋。这是苏晚星最喜欢的水，去年栽树时，她特意在树根埋了不少空间里的腐叶土，没想到长得这么喜人。
他踮着脚在树上挑拣，专挑那些红透了的、个头匀称的摘，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了它们。竹篮很快就满了，粉嘟嘟的桃子挤在一起，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引得蜜蜂在篮子周围嗡嗡打转。
“沈砚，摘这么多啊？”苏晚星抱着沈念站在果园门口，笑着朝他喊。小家伙穿着件鹅黄色的小褂子，被妈妈架在胳膊上，小脑袋东张西望，看到满树的桃子，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像是在指挥爸爸多摘点。
“就摘了半篮，先尝尝鲜。”沈砚提着篮子走出来，额头上沁着细汗，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你看这桃，甜得能齁死人！”他从篮子里挑出个最大的，用衣角擦了擦，递到苏晚星嘴边，“快尝尝。”
苏晚星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爆开，带着阳光的暖意滑进喉咙，连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真甜！比镇上买的还好吃。”
“那是，咱这是自家种的，没打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沈砚得意地说，眼睛却一首盯着她的嘴，见她吃得开心，自己也跟着傻笑。
沈念在妈妈怀里急得首蹬腿，小嘴巴凑过来，也想尝尝。苏晚星把桃递到她嘴边，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被甜得眯起眼睛，发出“咯咯”的笑声，小手还想去抓。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苏晚星笑着把桃核吐出来，刚想扔进篮子，沈念却一把抢了过去，攥在小手里把玩起来。那桃核圆润光滑，带着淡淡的粉色，倒成了个天然的小玩具。
“这丫头，啥都想抓。”沈砚看着女儿攥着桃核，用没长牙的牙龈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小孩子都这样，对啥都好奇。”苏晚星抱着沈念，跟着沈砚往果园深处走。梨树和苹果树也挂满了果实，黄澄澄的梨子像小灯笼，红彤彤的苹果像胖娃娃的脸蛋，枝头间还挂着几个沈砚编的稻草人，穿着他的旧衣裳，歪歪扭扭的，却真把鸟儿吓退了不少。
“还记得去年栽树的时候不？”苏晚星忽然开口，“你说这树得三年才能结果，没想到今年就结了这么多。”
“那是你会侍弄。”沈砚挠了挠头，想起去年春天，苏晚星天天往果园跑，又是施肥又是剪枝，连浇水都要按时辰，当时他还觉得她太较真，现在看来，正是那份细心才有了今天的丰收，“你说的那个啥……空间里的土，真管用。”
苏晚星笑了笑，没接话。空间里的腐叶土肥力惊人，她每次都趁着沈砚不在，偷偷运出来一些埋在树根下，看来效果确实显著。
两人在果园里转了一圈，又摘了些梨子和苹果，竹篮堆得像座小山。沈念早就趴在妈妈肩头睡着了，小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桃核，口水浸湿了苏晚星的衣襟，黏糊糊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亲昵。
“找个地方歇歇吧。”沈砚看她抱孩子抱得胳膊发酸，指着不远处的葡萄架说，“那边凉快。”
果园角落搭了个简易的葡萄架，是去年冬天沈砚用自家砍的松树搭的，今年也爬满了藤蔓，只是还没开始结果。架子下铺着块粗布，是苏晚星带来的，两人把篮子放在旁边，并肩坐下。
沈砚从篮子里拿出个苹果，用刀削了皮，切成小块递到苏晚星嘴边：“吃点苹果，解解腻。”
苏晚星张嘴接住，甜脆的果肉在齿间碎裂，清爽的汁水冲淡了桃子的甜腻。她靠在沈砚肩上，看着熟睡的女儿，又看了看满园的果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
“等这些果子摘完了，挑些好的送给王大娘她们尝尝。”苏晚星说，“剩下的拿到镇上去卖，应该能换不少钱。”
“嗯，听你的。”沈砚点头，又削了块苹果，这次却没递过去，而是自己吃了，“卖了钱，给你扯块好布，做件新衣裳。你那件蓝布褂子，都洗得发白了。”
“我有衣裳穿，不用浪费钱。”苏晚星笑着摇头，“还是给念念多买点米粉吧，她最近能吃得很。”
“都买，都买。”沈砚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声音低沉而温柔，“钱够花，你不用省着。”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混着远处稻田里的虫鸣，构成了一首最动听的田园交响曲。
沈念不知何时醒了，大概是被这声音吵醒的。她没哭，只是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然后把手里的桃核往嘴里塞，小嘴巴“吧唧吧唧”地啃着，样子憨态可掬。
“这核不能吃。”苏晚星想把桃核拿出来，小家伙却攥得更紧了，还“咿咿呀呀”地抗议，像是在说“这是我的”。
“让她啃吧，反正也啃不动。”沈砚笑着说，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你看她这倔脾气，跟你一模一样。”
“才不像我。”苏晚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明明跟你一样，是个小犟种。”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惊动了停在枝头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留下几片飘落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沈念的小脑袋上。
苏晚星把叶子摘下来，递给女儿，沈念立刻扔掉桃核，抓起叶子玩了起来。沈砚趁机把桃核捡起来，擦干净放进口袋里：“等回头找个地方种上，说不定明年能长出小桃树来。”
“哪有那么容易。”苏晚星觉得好笑，“就算长出来，也得好几年才能结果呢。”
“那也种。”沈砚说得认真，“等念念长大了，就能吃到自己种的桃子了。”
苏晚星心里一动，抬头看着他。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她忽然觉得，这个朴实的男人，虽然不善言辞，却总能用最实在的方式，勾勒出最温暖的未来。
她低下头，在沈念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抬头在沈砚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沈砚愣了一下，随即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悄悄伸手，把她搂得更紧了。
竹篮里的水果散发着的香气，葡萄架下的三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近处的果园硕果累累，一切都像一幅精心描绘的水墨画，美好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你说，明年会不会结得更多？”苏晚星轻声问。
“肯定会。”沈砚笃定地说，“我明年再多施点肥，多浇点水，保证结得比今年还多，还大，还甜！”
苏晚星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其实结多少果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和眼前这两个最爱的人一起，看着果树开花、结果，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看着日子像这满园的果实一样，越来越，越来越甜蜜。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把果园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橘红。沈砚提着沉甸甸的篮子，苏晚星抱着己经再次睡着的沈念，一家三口慢慢往家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无声的诗，诉说着平凡生活里最动人的幸福。
回到家，沈父看着满篮子的水果，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找出几个干净的篮子，把桃子、梨子、苹果分门别类地装起来。
“明天我跟你爹去镇上卖，你在家带念念。”沈砚一边擦水果一边说。
“我也去吧，能帮你搭把手。”苏晚星说。
“不用，你在家歇着。”沈砚把一个最大的苹果塞到她手里，“好好看着咱闺女，等我们卖了钱，给你买糖葫芦吃。”
苏晚星被他逗笑了，眼里却泛起了一丝。她知道，这平凡的日子之所以这么甜，不是因为果子有多甜，而是因为身边有这么一群爱她、疼她的人。
夜色渐深，沈家的屋子里亮起点点灯火。沈砚在厨房忙着把水果装箱，沈父坐在灯下给沈念做小木车，苏晚星则靠在床头，看着熟睡的女儿，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
窗外，月光皎洁，照亮了果园里沉甸甸的果实，也照亮了这一家人对未来的美好期盼。苏晚星知道，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用心经营，用心生活，往后的日子，一定会像这满园的丰收一样，硕果累累，甜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