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取名沈念

2025-08-15 3342字 1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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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后的第五天,苏晚星终于能下床走动了。初秋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卧房的地板上投下一块暖融融的光斑,空气中飘着沈砚刚熬好的小米粥香,混着院子里桂花初开的甜气,温柔得像一床松松软软的棉絮。

她靠在床头,怀里抱着那个小小的襁褓。孩子刚吃饱奶,正闭着眼睛打盹,小嘴巴时不时咂巴一下,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盖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这几日消肿后,小家伙的五官渐渐舒展开了,眉眼间竟有了几分苏晚星的影子——尤其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和她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醒了?”沈砚端着一碗红糖小米粥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娘俩。他这些天像个初学乍练的学徒,跟着王大娘学给孩子换尿布、拍嗝,虽然常常手忙脚乱,额头上总沾着奶渍,却乐在其中,眼里的笑意就没断过。

苏晚星抬头看他,忍不住笑了:“你围裙上又沾了米汤。”

沈砚低头一看,果然衣襟上有片淡黄的痕迹,他挠挠头,憨笑两声:“光顾着看火了。快趁热喝点粥,王大娘说这粥得天天喝,补身子。”

他把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挨着苏晚星坐下,视线立刻黏在了孩子脸上,眼神软得像化开的蜜糖:“你看她这小手,跟个小爪子似的,刚才还抓着我的手指不放呢。”

苏晚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孩子的小手确实攥着拳头,指节粉嫩的,透着股倔强的劲儿。她心里忽然一动,轻声说:“该给孩子取个名字了。”

沈砚猛地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像是怕自己想的名字不够好:“我这几天想了好几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说说看。”苏晚星调整了下姿势,让孩子躺得更舒服些。

“我想过叫‘沈禾’,”沈砚掰着手指头数,“咱是庄稼人,禾苗代表着收成,寓意好。又想叫‘沈溪’,咱村有清溪,听着亲切。还有‘沈月’,你不是总说晚上的月亮好看吗?”

他说的每个名字都带着朴实的心意,苏晚星听得心里暖暖的,但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她望着怀里孩子恬静的睡颜,想起自己刚到清溪村的那个夜晚——那时她还是惊慌失措的苏云卿,穿着粗布衣裳,攥着偷来的银子,在陌生的巷子里奔跑,根本想不到会有今天这样安稳的日子。

“爹说,得请个识字的先生来取名才体面。”沈砚见她没说话,又补充道,“我去请镇上的李秀才?他读过书,取的名字肯定文雅。”

“不用。”苏晚星摇摇头,指尖轻轻拂过孩子柔软的胎发,“名字是父母取的才最有意义。我想……叫‘念’怎么样?沈念。”

“沈念?”沈砚在舌尖念了两遍,眼睛忽然亮了,“念……念着的念?”

“嗯。”苏晚星点头,心头涌上一股热流,“念着相遇的日子,念着一起建沼气池的夜晚,念着果园里第一次结果的甜,念着……”她顿了顿,看向沈砚,声音轻得像羽毛,“念着你。”

沈砚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一首蔓延到脖颈。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喉咙里的热意堵着,最后只是重重地点头,大手轻轻覆在苏晚星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颤。

“好,就叫沈念。”他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却异常坚定,“念着晚星,念着好日子。”

这话说得简单,却像一颗石子投进苏晚星的心湖,荡开圈圈涟漪。是啊,念着好日子——那些从无到有的日子,那些相互扶持的日子,那些从惶恐不安到踏实安稳的日子,都该被好好念着。

傍晚时分,沈父提着个竹篮从外面回来,篮子里装着几样给孩子做的小衣裳,是他托王大娘的儿媳缝制的,针脚细密,上面还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锁。

“爹,给孩子取好名字了。”沈砚迎上去,语气里难掩得意。

“哦?叫啥?”沈父放下篮子,搓着手上的灰,眼睛亮晶晶的。这些天他翻遍了家里那本破旧的《三字经》,也想了不少名字,就等着孩子们拿主意。

“叫沈念,思念的念。”苏晚星抱着孩子走出卧房,夕阳的金光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了层柔和的边。

沈父愣了愣,随即拍着大腿笑起来:“好名字!好名字!念,念念不忘,有良心,重情义!这名字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强多了!”他凑到襁褓前,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孩子的小脸,“念念,我的好孙女,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爹娘啊。”

孩子像是听懂了似的,小嘴动了动,发出一声软糯的咿呀,逗得一家人都笑起来。院子里的桂花树被笑声惊动,落下几片细碎的花瓣,轻轻落在沈砚的肩头。

消息传到村里,王大娘第二天一早就挎着篮子来了,里面装着十几个染红的鸡蛋,说是给“念念”添喜气的。

“沈念?这名字听着就亲。”王大娘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你看这小模样,跟晚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肯定是个俊姑娘。”

苏晚星笑着给她倒了碗桂花茶:“大娘快坐,尝尝今年的新茶。”

“哎。”王大娘坐下,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说起来,你俩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刚成亲那会儿,你家就一间漏风的茅草屋,沈大叔还病着,谁能想到现在盖了新房,有了果园,如今又添了这么个金贵的丫头。”

苏晚星望着窗外——新盖的青砖瓦房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果园里的桃树苗己经长到齐腰高,沈砚正在院子角落劈柴,斧头起落间,发出沉稳的“咚咚”声。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像她前世在田园博主视频里看到的画面,却比任何视频都更让人心安。

“都是一步一步熬过来的。”苏晚星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她想起第一次用空间里的草药给沈父治病时的忐忑,想起建沼气池时村民们怀疑的目光,想起抄书换药材时的小心翼翼……那些日子像电影片段,一帧帧在脑海里闪过,最终都汇成了此刻的平静。

王大娘抱着孩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育儿经:“小孩子前三个月最难带,晚上总爱哭,你可得让沈砚多搭把手。还有啊,过了百天要给孩子剪胎发,得请个儿女双全的妇人来剪,讨个好彩头……”

苏晚星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应着。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土生土长的清溪村人,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习俗,每一张笑脸。

傍晚沈砚从田里回来时,手里攥着个东西,藏在身后,神秘兮兮的。

“啥呀?”苏晚星刚喂完奶,正给沈念拍嗝。

沈砚把东西往她面前一递,是块打磨得光滑的桃木牌,上面用烧红的铁钎烫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念”字,边缘还刻着几朵简单的小花。

“我照着你绣帕上的样子刻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等念念大点,就给她挂在脖子上,能辟邪。”

桃木的清香混着沈砚身上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苏晚星接过木牌,指尖触到那温热的刻痕,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像刚蒸好的米糕。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沈念,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苏晚星忽然凑过去,在孩子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动作自然又温柔。

“谢谢你啊,念念。”她轻声说。

谢谢你来到这个家,谢谢你让这个家更完整,谢谢你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终于有了“根”的感觉。

沈砚站在一旁,看着娘俩依偎在一起的样子,黝黑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他走到苏晚星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贪婪地闻着她发间的清香。

院子里的桂花又落了几片,飘在沈念的襁褓上,像撒了把碎金。远处传来村民归家的笑语声,夹杂着几声狗吠,炊烟从各家屋顶升起,在暮色中连成一片温柔的雾。

苏晚星靠在沈砚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怀里孩子均匀的呼吸,忽然觉得,所谓的幸福,或许就是这样——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贴心的爱人,有一个软糯的孩子,有一份踏实的日子,还有一个值得被永远“念着”的过往。

她抬起头,对上沈砚温柔的目光,忍不住笑了。沈砚也笑了,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桂花,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卧房里的油灯渐渐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小小的家。沈念在苏晚星怀里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睡去,嘴角还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苏晚星低头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心里默念着那个名字——沈念。

念着晚星,念着好日子。

是啊,这样的好日子,值得用一辈子去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