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年节准备

2025-08-15 3347字 1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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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刚过,村口的老槐树就落尽了最后一片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蓝色的天空。风里带着凛冽的寒意,吹在脸上像小刀子割似的,可村里的空气里却渐渐弥漫起一股不同寻常的热闹——年关近了。

苏晚星正坐在炕头缝衣裳,窗台上摆着一小盆冒着热气的浆糊,是刚用面粉调的。她手里拿着一张裁好的大红纸,指尖在纸上轻轻压出折痕,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再过二十天就是除夕了,该准备起来了。”

沈砚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串冻得硬邦邦的红辣椒,是从镇上集市上换来的。“看我带啥回来了?”他把辣椒挂在屋檐下,和之前晒的玉米串、大蒜串挂在一起,红绿相间,倒有了几分年味儿。

“正好能串起来当装饰。”苏晚星放下手里的红纸,笑着起身拍了拍他身上的雪沫,“外面雪下大了?”

“嗯,飘了点碎雪。”沈砚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我去把地窖里的白菜再翻拣一遍,别冻坏了。”

“去吧,我先剪几张窗花。”

苏晚星的手艺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尤其是剪窗花,更是一绝。她拿出那把磨得锃亮的小剪刀,是沈砚特意请铁匠给打制的,刀刃锋利,手柄处还缠着防滑的布条。红纸在她手里仿佛有了生命,剪刀上下翻飞,红纸簌簌落下,不过片刻功夫,一只展翅的凤凰就初具雏形。

凤凰的尾羽层层叠叠,每一根羽毛都剪得纤细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纸上飞出来。沈砚从地窖回来时,正看见她拿着刚剪好的凤凰窗花对着光看,阳光透过红纸,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红晕。

“剪得真好看。”他走过去,声音里带着赞叹。这凤凰剪得栩栩如生,连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比镇上杂货铺卖的窗花精致多了。

苏晚星把凤凰窗花放在桌上,又拿起一张红纸:“等会儿贴在堂屋的窗户上,肯定喜庆。”她手腕一转,剪刀又开始忙碌起来,这次剪的是“福”字,字的边缘绕着缠枝莲纹,笔画圆润,透着浓浓的吉祥意味。

“我再剪几张兔子,今年是兔年。”她笑着说,剪刀在红纸上游走,很快,几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就剪好了,有的抱着胡萝卜,有的竖着长耳朵,憨态可掬。

沈砚蹲在旁边看着,看她如何把一张普通的红纸变成精美的艺术品。她的神情专注,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连带着屋里的空气都变得暖融融的。

剪完窗花,苏晚星又翻出早就备好的布料。给沈砚做长衫的是一块藏青色的粗布,厚实耐磨;给沈父做棉袄的是深蓝色的棉布,里面絮的是新弹的棉花;给自己做的则是一块正红色的细布,是沈砚特意托人从县城捎回来的,说是过年就得穿点红的。

她坐在缝纫机前(空间里取出的,对外只说是祖传的旧物),脚轻轻踩着踏板,机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沈砚的长衫做得利落合身,袖口和领口都缝得整整齐齐;沈父的棉袄做得宽大厚实,穿在身上肯定暖和;她自己的红棉袄则绣了简单的梅花边,不张扬却透着喜庆。

“过年前肯定能做好。”苏晚星摸着棉袄的布料,心里美滋滋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都穿新衣裳。”

沈砚看着她手里的红棉袄,想象着她穿上的样子,脸颊微微发烫:“肯定好看。”

除了剪窗花、做新衣裳,杀年猪也是过年的大事。沈家今年养了一头三百多斤的肥猪,是开春时从邻村买的小猪仔,养了大半年,长得油光水滑。沈砚请了村里经验丰富的张屠户来帮忙,还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打下手。

杀猪那天,院子里热闹非凡。肥猪被捆在特制的架子上,哼哼唧唧地叫着。张屠户手起刀落,干净利落,沈砚则在一旁忙着接猪血、烫猪毛。热水冒着白汽,把院子里的寒气都驱散了几分。

处理好的猪肉被分成一块块的,肥瘦相间,油光锃亮。沈砚把猪肉仔细分类,瘦肉用来做红烧肉,五花肉用来包饺子,排骨用来炖汤,还有一大块带着厚皮的,打算做成腊肉。

“把这些肉分点给邻里吧。”沈砚指着切好的几块肉对苏晚星说,“王大婶家、李伯家都送点,过年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苏晚星早就用干净的油纸把肉包好了,还在里面放了些自家做的柿饼:“我都准备好了,你送去吧。”

沈砚提着肉挨家挨户地送,村民们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王大婶接过肉,掂量着分量,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沈小子,你可真懂事!娶了晚星妹子这么好的媳妇,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李伯则拉着沈砚的手不放,非要留他喝杯热酒:“今年多亏了你家晚星妹子教我们做柿饼、腌萝卜,不然哪能过这么舒坦的年。这肉我收下了,回头我让老婆子给你们送点自家酿的米酒。”

沈砚笑着谢过大家,回到家时,苏晚星己经把窗花贴好了。堂屋的窗户上贴着展翅的凤凰,东屋的窗户上贴着吉祥的福字,西屋的窗户上则贴着蹦蹦跳跳的兔子。红红的窗花映着窗外的白雪,屋里的灯光透过窗花照出去,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格外喜庆。

“真好看。”沈砚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心里暖暖的。以前过年,家里最多就是扫扫灰尘,哪有这么多讲究。

苏晚星正站在梯子上往门框上贴春联,上联是“春风入喜财入户”,下联是“岁月更新福满门”,横批是“万事如意”。这些春联是她自己写的,字迹娟秀有力,透着一股精气神。“你看歪了没?”她扭头问沈砚。

沈砚往后退了两步,仔细看了看:“再往左挪一点,对,正好。”

贴完春联,苏晚星拍了拍手:“对了,咱们还得买些鞭炮。三十晚上放一挂,热闹热闹。”

“我明天去镇上买,再买点糖果瓜子,招待客人用。”沈砚应着,又想起什么,“还要给爹买两副新的护膝,他冬天总说膝盖疼。”

“嗯,顺便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年画,买两张贴上。”苏晚星补充道,眼里满是对新年的期待。

除夕那天终于到了。天还没亮,苏晚星就起来忙活了。灶房里热气腾腾,她系着红围裙,正在炖红烧肉,肉香混着酱油的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沈砚则在打扫院子,把昨晚新下的雪扫到一边,露出干净的青石板。沈父坐在炕头上,戴着苏晚星织的毛线帽,正看着他们忙活,脸上满是笑意。

中午时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就做好了。红烧肉炖得油光锃亮,入口即化;清炖鸡汤飘着金黄的油花,香气扑鼻;红烧鱼完整地卧在盘子里,寓意着“年年有余”;还有翠绿的青菜、金黄的炸丸子、雪白的馒头,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沈父看着满桌子的菜,拿起筷子又放下,眼眶有些发红:“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年夜饭。”以前家里穷,过年能有碗肉就不错了,哪敢想这么多菜。

“爹,您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苏晚星给沈父夹了块鸡腿,又给沈砚夹了块红烧肉,“多吃点,这一年辛苦你了。”

“你也吃。”沈砚把一块鱼腹上的肉夹给她,“鱼刺少。”

一家三口围坐在新方桌旁,喝着李伯家送的米酒,吃着香喷喷的饭菜,聊着家常。沈父说起沈砚小时候的趣事,说他三岁时还尿床,被邻居笑了好久;沈砚则说起苏晚星教大家做柿饼时的认真模样,引得两人哈哈大笑。

米酒的醇香在屋里弥漫,窗外的雪花静静飘落,屋里暖融融的,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吃完饭,沈砚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在院子里摆成一串长长的“8”字。“我来点。”他拿起火柴,脸上带着兴奋。

苏晚星和沈父站在门口,捂着耳朵。沈砚划着火柴,小心翼翼地凑近鞭炮引线。引线“滋滋”地冒着火花,很快就烧到了尽头。

“噼里啪啦——”

响亮的鞭炮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村子的宁静。红色的鞭炮碎屑像花瓣一样散落下来,铺满了整个院子。苏晚星看着沈砚被火光映红的脸庞,看着父亲脸上欣慰的笑容,听着远处传来的其他人家的鞭炮声,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这是她来到沈家过的第一个年,也是这个小院最热闹的一个年。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华灯璀璨,却有着最踏实的温暖和最真切的幸福。

沈砚放完鞭炮,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他就用自己的掌心裹着。“冷不冷?”

苏晚星摇摇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笑靥如花:“不冷,心里暖和着呢。”

她知道,以后的每一个年,都会像现在这样,有爱人在侧,有亲人相伴,有满桌的饭菜,有热闹的鞭炮,幸福而安稳。

屋檐下的红灯笼轻轻摇晃,映着满院的红纸屑和白雪,勾勒出一幅最温暖的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