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青知斐的心态确实如磐石般稳固——或者说,他深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生存之道。
他深吸几口气,猛地站起身,脸上虽然还残留着红晕,眼神却己经恢复了平日的跳脱,甚至还带上了点破罐破摔的凶狠。
他一把勾住旁边还在抹笑泪的乌葵的脖子,作势要勒:“向日葵!都是你!小爷跟你没完!”
“哎哟!青团子恼羞成怒啦!”乌葵一边笑一边躲。
洛微与凑过来,笑嘻嘻地补刀:“多练哥,别啊,咱还得靠你罩着呢!”
宁思瑾和祈运也笑着看他们闹作一团。
青知斐乍一听见这个新出炉的外号,整个人都懵了,手上的动作顿时僵在半空:“什么?多练哥?”
青瑜笑吟吟地凑上前,给自家亲弟精准补刀:“还能是什么?通讯令牌上新鲜出炉的热门称号呗!”她晃了晃手中闪烁着微光的令牌,“瞧瞧,你这‘多练哥’的名头,可真是一瞬间就传遍出到凤栖大陆各地了!”
青知斐脸色一变,下意识松开了抓着乌葵的手,几步就冲到青瑜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通讯令牌。
他目光飞快地扫过令牌上滚动的灵讯,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越来越黑,仿佛能滴出墨来。
青知斐将通讯令牌塞回青瑜手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眼神空洞地扫过面前看热闹的五人。
他有气无力地抬手指了指旁边云雾缭绕的悬崖边:“……你们说,我现在从这儿跳下去,还来得及吗?”声音里透着万念俱灰。
一旁的宁思瑾闻言,目光带着几分认真,语气平静无波:“来不及了。不过若能即刻飞升,换个地方倒可行。”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可行性,然后非常自然地补充道,“可惜,你修为尚浅。”这精准无误的补刀,如同在伤口上又撒了把盐。
青知斐痛苦地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里挤出来:“……好了,都别说了,我想静静……”
洛微与立刻凑上前,笑嘻嘻地戳了戳他的肩膀:“静静?静静是谁呀?快介绍介绍?就不怕这位‘静静’姑娘也看到了令牌上的消息,跟着我们一起笑话你?”
青瑜一眼看穿青知斐在装,抬手就朝他后脑勺拍了一记:“好了,别装了!”
被姐姐拆穿,青知斐倒也不尴尬,反而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以我这修炼速度,早晚都要名震天下,现在不过是提早让人见识见识罢了。”
一旁的乌葵听得啧啧称奇:“变脸大师,脸皮真厚。”
“嘿,向日葵,你懂什么?”
乌葵朝着青知斐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吐着舌头:“等你名震天下?哼,小鱼姐姐早就飞升上界去啦!”
青知斐一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向日葵!你看不起谁呢?!”
他梗着脖子,声音拔高了好几度,脸都憋红了,“我、我肯定能追上!不,是超过!”
就在青知斐气鼓鼓地要扑过去时,青瑜抬手,屈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弹,然后也在乌葵头上也轻弹一下。
“咚”的两声轻响。
青瑜轻笑着道:“好了好了,每次你们两个拌嘴都要捎上我。照这个吵法,怕是我还没成仙,名头就先被你们吹上天了。”
随即,她故意板起脸,但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我这金丹初期的修为可经不起这么高的帽子,快摘了。”
青知斐立刻不干了,一把拉住青瑜的手臂摇晃起来,不满地撇嘴:“姐!你才十八岁就金丹初期,这还不叫天才?多少人这个年纪还在练气、筑基打转呢!”
乌葵也赶紧凑上来,抱着青瑜另一只手臂,眼睛亮晶晶地猛点头:“就是就是!小鱼姐姐你这样的修炼速度,放在哪儿都是个‘小怪物’了,超厉害的!”
宁思瑾也开口道:“是啊,毕竟是万年难遇的混沌灵根,修炼神速不足为奇。但像青瑜这样既天赋异禀又如此刻苦的,实在难得。”
一旁的祈运闻言,看向青瑜的目光里满是羡慕。
洛微看见祈运羡慕的眼神,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羡慕了,我们的灵根也差不到哪去,不是吗?”
祈运刚想回答,山道上己陆续传来脚步声与人声——抵达山顶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待到山顶聚集了约莫二十几人时,人群忽然有了异动。他们低声商议了几句,随即隐隐将青瑜等六人围在了中间。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粗声粗气地开口,目光扫视着他们:“刚才!是你们谁在山上喊什么‘池塘有九朵莲,我只采一朵’?还有那句‘因为菜就多练’?站出来!”
六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应答。然而下一秒,其余五人异常默契地、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一步,动作整齐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只一瞬,青知斐便被孤零零地晾在了最前方。
青知斐:“……”
他心中方才涌起的那点“好歹是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谊,总不至于……”的侥幸念头,还没来得及成形,就被眼前这残酷的现实反手抽了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青知斐猛地回头,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首首刺向那五人。
祈运与他相识不过很短时间,选择明哲保身他尚能理解几分,可另外那西个……那可是从小一起滚泥巴长大的交情!
他的视线刚带着质问扫向那西人,他们却仿佛提前通了气——宁思瑾立刻抬头研究起云彩的纹路,洛微饶有兴致地数着地上的石子。
另外两人则一个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突然发现了新大陆,而他亲姐姐青瑜则专注地研究起远方树梢的轮廓。
青知斐:“……”
(OS:呵……心寒。真正的心寒,从来不是大吵大闹。)
青知斐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对着络腮胡大汉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大哥,有话好商量,万事皆可谈,是不是?”
络腮胡大汉凶神恶煞地盯着他,身后那群人也齐刷刷地逼近一步,沉重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空气仿佛凝固了,山风都停止了呼啸。
青知斐心中警铃大作,正以为一场毫无胜算的群殴在所难免时——
那络腮胡大汉脸上凶恶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下,竟硬生生扯起嘴角,挤出了一个极其僵硬、甚至带着几分狰狞的“微笑”。这笑容非但没让人安心,反而比刚才的凶相更显诡异恐怖。
大汉用那副“笑容”对着青知斐,声音倒是缓和了些:“那个……小兄弟,别紧张。俺们围你,不是要找茬。”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就是刚才搁山上喊‘菜就多练’那小子,对吧?俺们……俺们其实是来谢你的!”
青知斐:“……啊?”大脑瞬间宕机
大汉挠了挠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那诡异的笑容还挂在脸上:“要不是你喊那两嗓子,把俺们气着了,想着爬上来揍你一顿出出气……俺们这群人,指不定半道儿就累趴下,真爬不上来这鬼地方了!”
峰回路转!青知斐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开,原本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瞬间放松,脸上那强装出来的镇定也如潮水般褪去,换上了一副哭笑不得、劫后余生的表情。他长长吁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垮下来:
“哎哟我的大哥!”青知斐夸张地拍了拍胸口,语气轻松又带着点埋怨,“您早说啊!瞧把这事儿整得,吓得我魂儿都快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