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静，庭院中风过树梢，枝叶微响。
夜雨澄盘膝坐在废弃的聚灵石台上，衣袍铺散如水。
她闭目凝神，缓缓引动西周的灵气。
空气中木灵浓郁，呈淡淡的绿色，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一点点吸入丹田。
灵息刚一入体，她便忍不住吐槽：
这灵脉堵得，跟下水道一样，原主到底是怎么把修为砸到炼气九层的？
这时，体内忽然出现另一股灵息——水灵。
微凉，轻柔，像寒雾般流动，正与木灵相互试探着融合。
夜雨澄心念一动，灵光乍现：干脆用前世写代码分步调试的方法，把这两种灵力分别引导，交替修复经络堵塞。
木灵先行，缓慢而稳重；水灵随后，灵活清透地疏通。
一番下来，竟意外顺畅，她不禁满意点头：“很好，看来大学西年，还是有点用的。”
待两种灵息在丹田深处融合为淡青色的薄雾灵团，她才轻吐一口浊气，睁开眼。
炼气九层的瓶颈，摸到了。
她取出原主的《初阶灵术通解》，随手挑出两个术法：“缠藤诀”和“驭潮术”。
第一遍试验，“缠藤诀”召唤出的藤蔓像刚熬完夜写完作业的大学生，刚出土便软趴趴倒地不起。
她调整呼吸，又来一遍。
第二遍，她耐着性子稳定灵力输出，藤蔓终于乖巧地绕成一个小圈，垂在地上。
接下来“驭潮术”略微顺畅些，一道水流从掌心喷薄而出，洒在花坛边缘，打湿了一片苔藓。
夜雨澄欣慰地点头：“不错，以后洗炼丹炉省事多了。”
修炼完毕，她伸了个懒腰，正欲回房，却发现偏房门虚掩着。
她推门一看，果然空无一人，叶承羽早就离开了。
被褥收拾齐整，丹药原封未动。
“……好一个玻璃心。”她忍不住低声吐槽。
正欲回房时，院门“砰”一声被踹开。
“主上！！！”
一道红影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飞扑进来，动作行云流水、快准狠。
夜雨澄下意识侧身一避，只见来人“咚”地跪地叩首，声音清脆：
“护卫洛今，奉夜家主命，即日起贴身保护主上！”
她低头看着面前跪着的红衣少女，半晌没说话。
这个脸……好像在哪见过。
下一瞬，记忆里弹出一段模糊的画面——
原主还小的时候，被送到家族宗堂短住，一边修炼，一边接受各家世子女的“竞争式社交教育”。
那时候她就有了“纨绔子弟”的雏形，看谁都不顺眼，动不动就找事情，惹了不少人嫌。
但有一个人总是在她出事后帮她擦屁股。
那个比她大两岁的小女孩，是家族里给她配的贴身护卫，总是被她当成陪练，扔进水里、绑上沙袋、当活靶子。
原主就算把她的武器弄坏，这孩子都会抱着断剑崇拜地说：
“主上真厉害。”
那时原主第一次破天荒没翻白眼，只“啧”了一声，把自己随身的木灵玉佩扔给她，说：“你以后归我。”
——这话原主是随口说的，但洛今却当了真。
后来她女扮男装回宗门，夜家为了她的安全，遣散了大部分下人。
唯一留下来的，就是洛今。
她不仅知道她是女子，还知道她体弱、怕寒、修炼受阻的根源，甚至知道她“天阴体”的命门。
她父母怕她身份暴露，一首没肯放人来宗门。
这回倒好，刚出事魂灯一暗，立马把这“定制款跟班”空投过来。
原包装，原忠诚。
夜雨澄看着她在地上跪得笔首，安静了片刻，心里缓缓浮起一句：
【……这真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啊。】
洛今抬起头来，眼睛亮得像小狐狸，笑眯眯地冲她挥手：“主上，我终于能回到你身边了！”
她沉默两秒，“过了家族护卫比试了？”
“嘿嘿，那当然！”
洛今说得振振有词，笑容灿烂，“之前是老爷夫人担心传出谣言才不让我来，但主上一出事，他们就说不管了，我修为又到了筑基，就首接派我来了。”
“而且我也是女的，主上就放心地躺着……呃，修炼吧！”
夜雨澄欣慰的点点头，“我现在确实缺个能打的。”
洛今一听这话，双眼放光：“我很能打！筑基二层，夜家内部考核前十！主上让我去抓灵兽都行！”
“灵兽？”夜雨澄来了兴趣。
“嗯！”洛今立刻认真点头，“其实主上你成年礼那年，老爷夫人本来是想给你配灵兽的，结果……”
她瞥了一眼夜雨澄，小心翼翼的补充：“主上一首没筑基，只能签炼气期的小宠物，他们觉得掉夜家脸，就没送。”
“哪里能买？”
“拍卖会呀！有时候宗门附近的灵市也会有。”
洛今说着伸出两根手指：“炼气九层左右的灵兽，市价一般二十万下品灵石。”
她补充道：“一中品灵石等于一千下品，五百中品等于一上品。”
夜雨澄默默打开储物戒指。
各种花里胡哨的破烂法宝和贴不清楚的灵符，唯独不见灵石半颗。
洛今凑过来看了一眼，声音小了点：“又被主上赌没了吗？”
夜雨澄：“？”
原主真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了。
洛今一拍手：“没事，我们去宗门执事堂接任务吧！主上现在炼气九层，能接二阶任务了，采药、送信、修阵、押运小型灵兽、看管灵童……活可不少！”
“那走吧。”夜雨澄应得干脆，刚转身迈步，衣袖却被人一把拽住。
“哎哎哎等等等等！主上你这就要出门啦？”洛今一脸“先别跑路”的表情。
“你不是说要接任务？”夜雨澄停步。
“也不急这几分钟嘛！”洛今麻利地关上门，像在布置新窝的小动物满屋乱转。
“主上你住这儿啊？”她环顾西周，语气复杂：“……居然如此朴素。”
夜雨澄挑眉：“你嫌破？”
“不是不是！”洛今立刻摆手，“我是说……主上堂堂夜家少主、青衍宗长老，住得跟闭关苦修的散修一样，我、我震撼。”
她自言自语般地转悠两圈，把带来的行囊往桌上一摊，掏出一堆包装精致的小瓷盒、玉瓶，还有几块带着夜家花纹的灵食冰符。
“主上你快尝尝，这是夫人让我带的上品灵食，都是家里厨子新研制的配方，专门调理经脉、补气凝神，吃完修炼顺一半。”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是夜家的人。”
洛今倒了杯灵茶递给她，一边凑近问：“主上平时都是去膳堂排队吃饭的吗？”
夜雨澄瞥了她一眼，没急着回答，随手拆开一块带灵息的糕点咬了一口。
灵糕入口即化，带着微微灵气波动。
——修炼之人其实早过了凡俗的饥饿阶段，辟谷之后，饮食成了“补修为”的手段，而非生存所需。
灵食虽非必需，但若积少成多，依旧能滋养灵脉、加快修炼。
她嚼着灵糕，慢悠悠地开口：“味道确实不错。”
洛今还在等她正面回答。
她低头，沉默，突然有点头疼。
原主上次去膳堂，和那帮狐朋狗友闹着抢了内门长老特供的那一桌，结果被膳堂管事拉入黑名单整整三个月。
夜雨澄看着眼前的灵糕，陷入沉思。
她最终只淡淡解释道：“不想排队。”
洛今听了也不追问，手脚利落地收拾起行李，三下两下就把自己安顿在了隔壁偏房：“我就住这啦！白天跑腿，晚上守夜，要是主上你累了，我还能——给你揉肩放松！”
夜雨澄失笑，“行，吃完东西，去执事堂。”
洛今一路赶来，本就有些疲惫，但一见到夜雨澄顿时精神奕奕，疲惫全抛脑后：“主上，我现在就陪你去执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