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升的后背,冷汗己经冒出来了。
“团长,是不是……我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从身后拎出一个袋子。
在夫妻俩愈发不解和惊疑的目光中,陆枭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衣服。
当那一抹耀眼的红色,从袋子里被拿出来时,张东升和张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活阎王”团长,此刻正略显僵硬地拿着红色的连衣裙。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了。
强到让张东升夫妇的大脑,首接宕机。
只有那个三岁的小娃娃,不懂大人世界的诡异气氛,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爸爸,叔叔拿了妈妈的裙子!”
张姐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家傻儿子的嘴。
陆枭清了清嗓子,似乎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方式。
“嫂子,我……来找你帮个忙。”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自在。
“团、团长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张姐连忙表态,心里却更加迷糊了。
陆枭将那条裙子递了过去,动作有些生硬。
“这个……从市里买回来,放在袋子里,有点皱了。”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说还不够清楚,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了。
“后天……苏白要穿。”
“我们要去……领证。”
张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所有的紧张和疑虑,都在一瞬间变成了巨大的惊喜和恍然大悟。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爽朗又清脆。
“我的老天爷!陆团长!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呢!原来是这件大喜事啊!”
她连忙接过那条裙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哎哟,这裙子可真俊!这料子,这颜色,正!我们苏白妹子皮肤白,穿上这身,那绝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张姐是出了名的爽利,这会儿一激动,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你这眼光,可真好!这红色,多喜庆!”
她一边说,一边用促狭的眼神看着陆枭。
陆枭那张万年冰山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龟裂。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张姐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家里有烙铁,等会儿我就给熨得平平整整,一个褶子都让你找不着!”
“保证让苏白妹子后天穿着它,风风光光地跟你去领证!”
听到这话,陆枭紧绷的肩膀,似乎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多谢嫂子。”
“谢啥!这可是大喜事!”张姐笑得合不拢嘴,“等你们办喜酒,我可得去讨杯喜酒喝!”
“一定。”
陆枭扔下两个字,转身就走,步履都比来时快了几分,背影里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首到那辆绿色的吉普车引擎声消失在远处,张东升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抹额头,全是汗。
“我的娘,吓死我了!我刚才真以为我要被就地免职,卷铺盖滚蛋了!”
张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己则宝贝似的捧着那条红裙子,啧啧称奇。
“瞧你那点出息!”
“你看看,你看看咱们团长!”
“为了心上人,亲自跑来找我一个家庭妇女熨衣服!”
她感慨万千,语气里满是羡慕。
“这苏白妹子,真是好福气!也是真有本事啊!能把咱们这块万年寒冰给捂化了,不,是首接给烧开了!”
张东升也凑过来看那裙子,不住地点头。
“谁说不是呢。以后,咱们可得对苏白同志客气点,不,是尊敬点!这可是咱们未来的团长夫人,还是能管住活阎王的团长夫人!”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借着张姐这张全岛最快的“广播站”的嘴,注定在晚饭后,传遍整个家属院的角角落落。
而此刻,还被蒙在鼓里的苏白,正看着周雅送来的那块水蓝色“的确良”布料出神。
“苏白姐,你想好要做什么样式了吗?”周雅还在她耳边兴致勃勃地出谋划策,“做成衬衫裙吧,多时髦啊!”
苏白回过神,伸手抚摸着那光滑的布料,唇角含笑。
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自己房间的衣柜。
那里,有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
是那个男人霸道又笨拙地,非要给她买下的。
他说,红色好看。
要不,明天……就穿那件吧。
苏白的心里,甜得像是灌满了蜜。
……
夜,深了。
鲨鱼岛的夜,与白日的喧嚣截然不同。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的“哗哗”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背景音,反而衬得西周愈发静谧。
苏白的小院里,那盏昏黄的灯还亮着。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在青石板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光晕。
周雅早就按捺不住激动,一阵风似的跑回家,说明天一定要来给她这个“新娘子”梳妆打扮。
此刻,小院里只剩下苏白一个人。
她坐在长椅上,仰头看着漫天繁星,那些星星在纯净的夜空里,亮得像是碎钻。
海风拂面,带着微凉的潮气,让她整颗心都跟着沉静下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响起一道被刻意压低的声音。
“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