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落叶归根

2025-08-19 2840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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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年的深秋,沈老爷子终究还是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手里还攥着那张林晚星和沈廷舟刚结婚时的黑白照片。

葬礼办得很简单,按老爷子生前的嘱咐,不请太多人,不收礼金,只让家里人安安静静送他最后一程。沈念星特意从国外赶回来,跪在灵前,眼圈通红:“太爷爷,我来送您了。”

林晚星和沈廷舟坐在灵堂的角落里,看着老爷子的遗像,照片上的老人笑得慈祥。林晚星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恍如隔世。

“爸总说,想回红旗生产大队看看。”沈廷舟的声音沙哑,“说那里的土亲。”

“那就把他送回去吧。”林晚星握住他的手,“埋在咱们种的那棵石榴树下,他肯定乐意。”

一周后,他们带着老爷子的骨灰,回了红旗生产大队。

村子又变了样,修了柏油路,盖了小洋楼,村口还建了个小广场,一群孩子在那里追逐打闹。只有那棵老槐树还在,枝繁叶茂,像个守望的老人。

村支书早就等在村口,看到他们,连忙迎上来:“沈大哥,林大姐,你们可回来了。”

“麻烦你了。”沈廷舟说。

“不麻烦,不麻烦。”村支书搓着手,“沈老爷子是咱们村的骄傲,能把他送回来,是咱们村的荣幸。”

他们把老爷子的骨灰埋在了石榴树下,沈廷舟亲手培了土,林晚星放上一束野菊花——是她在路边采的,老爷子生前就喜欢这朴素的花。

“爸,您到家了。”沈廷舟对着墓碑说,“以后我们会常来看您。”

林晚星站在一旁,看着随风摇曳的石榴树叶,仿佛看到老爷子坐在树下,抽着旱烟,笑着看她和沈廷舟忙碌。

晚上,他们住在村支书安排的民宿里,是栋崭新的二层小楼,里面的摆设却很怀旧,墙上挂着七八十年代的年画。

“还记得咱们住的知青点吗?”林晚星坐在炕沿上,摸着光滑的炕面,“那时候的炕硬得硌人,冬天还漏风。”

“记得。”沈廷舟坐在她身边,“有一次你发高烧,我把你裹在被子里,背着你去公社卫生院,走了十几里地,回来的时候鞋都磨破了。”

“你还说呢。”林晚星笑了,“那时候我觉得你背真宽,趴在上面特别踏实。”

两人聊着年轻时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窗外传来虫鸣声,偶尔还有几声狗吠,宁静得让人安心。

第二天早上,他们去看了李娟。她己经退休了,头发也白了,却依旧精神矍铄,拉着林晚星的手,有说不完的话。

“晚星,你不知道,当年你考上大学,给了我们多大的鼓舞。”李娟说,“后来村里好多姑娘都发奋读书,现在好多都在城里安了家。”

“那是她们自己努力。”林晚星说。

“也多亏了你。”李娟感慨道,“你捐的那所希望小学,培养了多少孩子啊。现在村里的小学,都是县里的模范学校了。”

林晚星看着窗外,操场上有孩子在做早操,口号声响亮。她突然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都值了。

离开村子的时候,村民们都来送他们,站在路边,挥着手,像送亲人一样。林晚星看着他们,眼眶又红了。

“以后常回来看看。”村支书说。

“会的。”林晚星点头。

车子驶离村子,林晚星回头望去,石榴树在风中摇曳,像在向他们告别。她知道,这里永远是他们的根。

回到北京,天气己经很冷了。沈廷舟的膝盖越来越不好,走路都需要拄拐杖了。林晚星给他买了个电动轮椅,他却不怎么用,说“多走走对身体好”。

“别逞强了。”林晚星把他按在轮椅上,“听话。”

沈廷舟像个孩子似的,嘟囔了几句,还是乖乖坐下了。

林晚星推着他,在西合院里慢慢走。院子里的月季谢了,葡萄藤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冬天真的来了。

“明年开春,咱们再种点草莓吧。”林晚星说,“就种在花盆里,肯定能结果。”

“好啊。”沈廷舟点头,“再种点西红柿,你爱吃。”

“嗯。”林晚星应着,心里却有些发酸。她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个春天可以一起度过。

年底的时候,沈念星带着妻儿回来了。小孙子己经五岁了,活泼可爱,缠着沈廷舟讲故事。

“爷爷,你给我讲讲你和奶奶的故事吧。”小孙子趴在沈廷舟的膝盖上,仰着小脸问。

沈廷舟笑了,摸着孙子的头,慢慢讲起来:“那时候啊,你奶奶还是个学生,我是个当兵的……”

他讲他们在首都大学的相遇,讲他在边境的日子,讲他们一起开百货公司的艰辛,讲他们走过的风风雨雨。小孙子听得入了迷,林晚星坐在一旁,听着熟悉的故事,眼眶了。

除夕夜,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年夜饭。窗外烟花绚烂,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爸,妈,明年咱们去国外过年吧?我在瑞士订了个滑雪场,风景特别好。”沈念星说。

“不去了。”林晚星摇头,“我就想在这儿待着,守着这院子,挺好。”

沈廷舟也点头:“我也不去,这里暖和。”

沈念星知道他们的脾气,也不再劝,只是给他们夹菜:“那我多陪陪你们。”

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小孙子举起酒杯,奶声奶气地说:“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林晚星和沈廷舟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幸福。

过完年,沈廷舟的身体越来越差,住进了医院。林晚星每天都去陪他,给他读报纸,讲院子里的事,给他削苹果——就像当年他受伤住院时,她做的那样。

“晚星,我有点累了。”一天,沈廷舟握着她的手,轻声说。

“累了就睡会儿。”林晚星把他的手贴在脸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我在这儿陪着你。”

沈廷舟笑了,像个孩子似的,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渐渐失去了温度,嘴角却带着笑意。

林晚星知道,他走了,去陪老爷子了,去那个没有病痛的地方了。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静地坐着,握着他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

沈廷舟的葬礼,林晚星也办得很简单。她把他的骨灰,一半埋在了红旗生产大队的石榴树下,和老爷子作伴;一半带回了北京,埋在了西合院的葡萄架下。

“这样,你就既能陪着爸,又能陪着我了。”她对着葡萄架说。

日子还在继续,林晚星每天早上还是去公园散步,只是身边少了那个看报纸的身影。她还是喜欢在葡萄架下坐着,摇着蒲扇,仿佛沈廷舟还在身边,陪着她看日出日落。

沈念星想接她去国外住,她拒绝了:“我就在这儿待着,哪儿也不去。”

这里有她的青春,有她的爱情,有她和沈廷舟一起走过的,长长的一辈子。

又是一年深秋,林晚星坐在葡萄架下,看着满地的落叶,慢慢闭上了眼睛。她仿佛看到沈廷舟向她走来,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笑着对她说:“晚星,我来接你了。”

她笑着伸出手,和他一起,走向了那片温暖的光。

西合院的葡萄架下,仿佛还回荡着他们的笑声,和那些属于七零年代的,闪闪发光的日子。而那棵在红旗生产大队的石榴树,每年春天都会开出火红的花,像他们的爱情一样,永远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