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还未站稳,手里那枚“天命之钥”尚余一丝光亮,像刚从混沌里捞起来的鱼鳞。他用袖口拍净灰,咧开嘴啧啧:“得了命也是命,丢了命还是命。可惜咱这命格钥匙,敞亮归敞亮,用起来跟借高利贷差不多,动一动,旁人就要掉半边寿。”
身侧,建宁公主半卧琴案,宫裙染着迷宫里带出的灰土。她指尖轻触琴弦,音律仿佛搅拌着残夜浮光。她眸色幽深,九尾狐的傲然与人间贵女的端庄杂糅出一丝说不清的锋利。她微微皱眉,一缕银发垂进眼帘:“小宝,钥匙己定归属,只剩这一局生死。宫外那些‘客人’,你可得稳稳应付。”
话音未落,南宫无忌衣袂上残有裂痕,背着命格星盘摇摇晃晃地靠过来。星盘中心,命格数字乱跳,黑市的规矩,天道的底牌,都成了烂泥般搅和一处。他表情苍白,抚着心口苦笑:“韦兄,接下来的赌局,你那‘假星盘’,还撑得住多少高人?”
韦小宝眨巴着眼,低头把天命之钥别在裤腰带里,故作豪横:“星盘做不做假,不是我说了算,是他们能不能看穿!你南宫无忌不是号称三界神算之首?这牌桌摆起来,咱扬州城的地皮,可就名副其实成了众生赌场!”
琉璃殿外,一股深不可测的涌动由街巷间蔓延开。昨日赌命者、妖族遗民、仙门叛徒与命格贩子们身份尽暴,每人手持命格碎牌,或在指间翻飞,或点在眉心,或藏在满是血污的衣襟下。他们用各自的神通在扬州城霭气流转中划定领域,似乎都在等待什么信号。
就在这气息蓄至弦上的一刻,天空猛地裂开。一道暗金色的裂痕悄然撕破晨曦,诸界投影叠现扬州,血色雷霆卷过,天机阁的旗号电闪雷鸣;兽骨高塔从妖域虚影中遥指天穹;甚至连深渊彼岸的鬼界符箓,亦在碎石之间显现淡蓝冷光。
三界,乃至更远的异空间势力,齐聚于此,剑拔弩张。
韦小宝一见这架势,顿时龇牙,低声朝双儿道:“你那分身準备如何,别一会众家势力涌进来,咱没个后劲添乱。”
玉佩在他指间泛起微光,双儿的声音宛如隔着薄影飘来,带着点不正经的娇俏:“主子只管吹牛撑场面,打架跑路,交给我!这命格反噬算什么,新死不了。”
话音落,一道道狐影自玉佩裂痕蔓延出去,像水波无声扩散至殿中每个角落。她的分身隐入琉璃雕花、断壁残砖,甚至变幻作书童、门客,一时间真假难辨,叫人如梦似幻。
建宁公主抚琴的手一顿,忽然一笑:“万界赌局开局,琴音自该震场。”她抬手掠过琴弦,流光溢彩,如同细雨坠地。一道柔和又古怪的琴音瞬间漫开,包裹住整个空气中的混沌气息。琴声落时,地面纷纷浮现命格阵纹,如蛛网爬行,将外部势力撕进一层混沌薄幕。
外头观望的赌徒、人妖仙魔,目中皆浮现异样神采。无数双野心与贪念交缠的眸子,在这琴音荡漾间,竟生出片刻恍惚与驻足。
韦小宝咂了咂嘴:“啧,这琴声能安魂定魄,更能迷住财神爷的钱袋,果然还是得靠咱建宁公主镇场子。”
南宫无忌苦笑:“你俩一文一武,一明一暗,倒是比天道还会弄赌局。”他手托星盘,袖内指尖拨动命理齿轮,将一幅假象星象缓缓推出。星盘表面波光粼粼,虚虚实实,仿佛把扬州城内外的命脉都搅得天花乱坠。
“各方家伙齐聚,都是奔着终局来的!”南宫无忌嘴角带着自嘲,“既然要骗,就骗个全套!”
韦小宝“嘿嘿”一笑,眼中却精芒暴闪。
此时,天机阁、万妖盟、鬼界门、九派散修、命格黑市,各路强者己各自摆好阵仗,正殷切虎视眈眈地盯着琉璃殿内。外界风声鹤唳,一触即发。
最先踏进赌局核心的是海大富,他穿着沾血的锦衣太监服饰,脸上笑得阴鸷。眼窝深陷,皮肤上似有无数命格河流逆流翻滚。“小宝,小宁公主,星盘无忌,今日这赌局,老奴只下死注。你们谁敢挪一步,命格立裂!”
韦小宝狡黠一笑,毫不理会海大富的威胁,反倒扬声唤道:“列位!今日扬州只开这一场大赌盘,命格为筹,三界同局!谁敢上桌,比命、比胆、比运气,看谁最终能笑着走出这琉璃棋盘!”
人流潮水般涌动,“命格现身”的声浪此起彼伏。天机阁的黑衣长者掀开斗篷,露出嵌暗金符篆的命格骰;妖族斑斓妖影闪现,口吐五行命牌,虎视眈眈;鬼界来者则将手臂剖开,将命格刺青如祭品展示。
刺青如祭品展示。
各方齊声呐喊下注,一时间异象纷呈。
韦小宝嘴角一撇,把天命之钥搭在手背:“各位既来,不妨看看,这命格大钥,唯有一人能驾驭,全盘翻天覆地。想赌命、夺格、逆天改命,都得先入我的盘!”
人群哗然,贪婪之意几乎要从空气里蒸腾出血腥气。
但星盘上流转的,却不是任何一方熟悉的命脉走向。南宫无忌袖中暗自苦撑,偷以假象遮蔽天机,将真正扬州命格节点巧妙隐藏,只让外敌猜测、争斗、互咬。
与此同时,琴音的波澜己改变了空间格局。外部强者在入场一瞬,各自陷入不同的“命格幻境”,有的回到童年被逐人间的落魄,有的骤然身陷尸骨焦土的末世景象,有的立于万人朝拜的天宫却发现自身如蝼蚁。琴弦轻抚,每人幻境沉浮,终究挣不脱自家命运幽影。
“韦小宝!”海大富忽然厉喝,目光阴狠如刀,“你若再逗弄赌局,老奴便。”
不等他说完,忽见一抹纤瘦倩影自殿梁上滑落,化为银灰狐尾萦绕。双儿的分身闪现在海大富身前,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海公公,您命格早就空心烂核,还想搅浑水?不如让主子帮您收个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