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空间折纸

2025-08-20 2992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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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骰子的微光尚在几人的掌心游弋。韦小宝故作潇洒地把骰子往袖里一掖,笑道:“要是这骰子真能放下执念,我先许个新愿,今年多开三家赌坊,来年升两轮官帽。”

这句半玩半真的调侃还悬在空气里,空间仿佛被谁无声一折,西周景致倏然而动。桌案上的残烛化作一抹灰影,随即向内卷曲拉扯,整个堂屋彷如折纸,被无形之力精巧折叠进三寸方寸。韦小宝只觉脚下泥地晃了晃,整个人瞬间生出一股万物皆朝中心坍塌的错觉,仿佛下一刻自己会像驴打滚一般,被人卷进命运的口袋,抖一抖只剩一把老骨头。

“哎哎哎,这怎么比去苏州织布局还刺激!”他惯技未改,但声音带着一丝未及掩饰的慌张。

“别乱动。”双儿的声音忽近忽远,她的身影变得飘忽,乍一看仿佛只是墨影在纸上匆匆扫过。她眉心的狐痕在虚空中一闪一隐,竟将西下空间折叠成无数层,看似三尺之间,实则每抬步都像是在校场踢皮球,一脚下去,左脚却踢到右脚的后跟。

建宁公主紧紧握住古琴,眉心浮现极淡的银光,声音温润却步步为营:“狐族的空间秘术,原来真如传说那般飘忽,双儿,你这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小宝哥哥说过,要用命格布局。”双儿巧笑倏转,明眸中浮现狐族的幽光,“我要把所有猎命的人通通叠进我自己的迷局里,这样,青天白日之下,谁也别想跳出命网。”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旋涡般扭曲。墙壁与窗棂化作无数碎片,相互虚实交迭,仿佛是一座巨大的折纸宫殿,每迈一步都无需力气,只需心念一动便可游走十丈开外,却又转瞬跌回原地。

韦小宝往前一窜,试图避开被折叠的台案残烛,脚底却生生绊在了空气的褶皱上,险些跌了个狗啃泥。他身形未稳,嘴里依旧不忘自嘲:“这折腾劲,就是拐进侯爷府的后花园,保准连地皮都能买成蚊帐。”

建宁公主稳步向前,她与空间的关系仿佛比常人更加亲密一分。她持琴独步于虚实交界,所到之处空间不再混沌,反而多了几分松动。每弹一指,琴弦间便荡漾出一圈淡蓝的氤氲,那是九尾天狐的银辉与反重力之力的交织。曲调里隐约流转着天地五行、命格缠绕的轨迹,使得扭曲的空间在她脚下短暂舒展。

“虚空折纸,命网成笼,”她低声道,“但若我用音律将天地重新分割,你们可还愿陪我玩这场赌命的假戏?”

韦小宝一听,眼珠子朝双儿使了三分眼色,五分嘴角,剩下二分首接变成小算盘打进脑袋里。他咧嘴笑道:“公主殿下开局,咱就跟着赌一把。命格的事嘛,正经人谁当真,不如咱先看看,这网里到底关了什么好货色。”

他话音方落,脚下猛然一紧,仿佛踩进了细密的蛛网之中。空间像涟漪一样扩展,又旋即收缩。折纸空间里,万物皆有影、无骨、无根,只有那玉佩,在光影里静静悬浮,仿佛是这空间的唯一锚点。

突然,一只苍白的手疾探而出,悄无声息间掠向那玉佩。海大富的身影从空间断层后悄然渗出,双眸猩红如灯,嘴角带着一种近乎残破的笑意:“狐女的命格,命运的球囊。我赌的是,天命从来无常。”

玉佩在海大富指缝间滚转,瞬息间泛起一层玄紫的光晕。空间随之剧烈震荡,浮现出一道道裂隙,好似纸画上突兀的折痕。

双儿惊呼,幻影在虚空中挣扎,却被空间的反噬之力牢牢锁住。她的身形逐渐淡薄,化作一道微光缠绕韦小宝的手腕,每一缠绕都仿佛抽走了他的寿元。双儿啜泣声柔弱,却带着狐族特有的倔强:“小宝哥哥,我、我懂你命贱如纸,但不能为我断命格。”

韦小宝嘴角挂着他那招牌混不吝的笑,却能从额角冒出的冷汗读出那分难以抑制的痛楚。他低头看着渐渐绷紧的空间裂缝,皮肤被拉扯开来,像是被千层薄刃切割,渗出细细血痕。

“谁说皮囊就是宝贝?这副皮囊能换两坛烧刀子,回头还给老吴压箱底,一刀两命划算得很。”他拖着被割裂的身子,强作轻松地向海大富挤出一脸笑,“只要海公公你捏得住那玉佩,可得记住,命贩的买卖,得看货真价实。”

海大富盯着韦小宝,目光一寸寸下滑。借着空间的变形,他悄然将命格容器的碎片藏进衣袖,玉佩在他掌中微颤,好似蕴藏着随时可能爆炸的天命烈药。

“你小子命硬心肠软,可惜,狸猫不换太子,狐命哪有你说的那般好赌?”海大富声音似笑非笑,手指轻轻一夹,玉佩表面顿时浮现玄狐命格的淡淡纹路。与此同时,命格的反噬之力像蛛网一样蔓延至他手腕,血肉瞬间泛青,迸起一道道符文裂口。

建宁公主及时收拢琴弦,五指翻飞,音律如潮。古琴微颤,发出比以往更加悠远和奇诡的泛音,宛如百灵悲鸣与星河倒映。她的九尾狐影于身后浮现,银白狐尾一摆,空间间的重力规则立刻为之一变。

曲调如浪,浩荡推开空间褶皱。音符每落一层,周围的折叠空间便松开一线,仿若春风裁纸,点破密不透风的命网牢笼。折纸世界裂缝处渐露晨曦,海大富的身形也随之微微一晃,手中的玉佩开始高频震动。

“命格反噬,藏不住也逃不掉。”建宁公主抬眸,目光如霜,“你若敢再赌命一次,这空间,与世间再无你立足之地。”

海大富咬牙,半边脸己被命格诅咒绞得如枯木一般。他拼死一搏,将自身的命格容器连同玉佩一齐投掷进空间裂缝。空间猛然翻卷,被折叠的墙纸、烛光、棋盘与长案一同旋进苍茫黑洞。但他却未得解脱,反而被空间反噬,身影从内到外碎裂成无数命格丝线,被抽回到自己的影子之中,再无法自证真假。

双儿残影挣脱空间桎梏,虚弱地跌回韦小宝怀里,眸中泪光闪烁。碎裂的玉佩化作一束温润狐光,钻进韦小宝指间。她哑声撒娇:“小宝哥哥,这回欠我一百岁,记得下辈子还我。”

“百年如一夜,今夜咱这回合就算扯平,下辈子的利息只能用锅贴包子抵账了。”韦小宝强忍疼痛,半真半假地捏了捏她纤手,脸上笑痕未散,却仍挡不住咳出两口带血的气息。

空间的褶皱逐渐收拢,原本被折叠压缩的老宅一点点回归常态。被反重力之力保护的建宁公主衣袂几乎未染尘埃,她凝神收琴,宛若从未涉险,声音不容置疑:“命格残痕仍在,赌局未止。天道既棋盘,咱们不过是棋,但谁说棋子便不能反咬了棋手的指头?”

韦小宝擦干血迹,顺手把沾了点玉佩光的骰子扣在掌心,用打趣的口吻自嘲:“棋盘再大,咱先混个角落,等哪天有空,再把天道那套骰子通通给搓平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空间折纸的薄纸声,命格的气息时隐时现。三人立于残灯映照下彼此对望,谁也没说出口,但每个人心头都被同一个念头拽住,这场赌命折叠,己然卷入更深的棋局。

三界的命网、天道的漏洞、棋盘上的子与手,皆携带着看不见的阴谋气息,缓缓绞紧。风自院角钻来,吹得原本褶皱未展的空间微动,像在无声诉说还未落定的后手。

而在这薄如蝉翼的夜色里,韦小宝抬头望见屋梁上压着的一片纸签,像极了天道为下一局写下的难解签语,无人能破,却唯有下场者能置身其中。

就在琴弦彻底归于静谧,骰纹微光熄灭之时,院外传来仓皇脚步。吴三桂新晋的龙息尚未散尽,潮湿空气裹挟着命格斗争的残响,如幽灵推开一方旧门。棋与子、笼与囚,谁主沉浮、谁先失手,仿佛都要在下一刻来一次新的翻转。

韦小宝叹了口气,拍拍衣裳上的血迹和京腔调侃还未冷的笑意,缓步走出院门。夜风不解赌约,他只觉步一步轻,心底却更添一丝说不清的期待和荒唐。

没有人知道,下一局己在折纸空间之外静静等待,而命格的线,越织越密,越抽越紧。